“磬磬阿姨,你怎么才起来,你比爸爸还喜欢赖床!”
了了的欢叫声把她拉回到现实,沈磬磬走到岸边蹲下:“你已经玩上了,精神这么好。”
了了扒着岸边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哈哈,爸爸说这几天我想怎么玩都可以。”
沈磬磬抬起头,恰好宁末离低下头,阳光温柔了他的脸,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别过脸,以为那是光芒刺进眼里的不适感。
“早餐在餐厅的桌上。”宁末离漫不经心地说。
沈磬磬默默地去吃早餐,发现这里的服务真的很不错,竟然都是她喜欢的餐点,咖啡也是不苦不甜的热拿铁。因此,当陈导问她:“睡得如何,吃得如何?里面布置得很用心吧。”
沈磬磬戴上墨镜,淡淡地回道:“嗯,这里服务不错。”
陈导没反应过来:“啊?这不是……”
宁末离却打断他的话:“从这里到鸟园要多久?”
“大概需要半小时,我可以给你们大致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
这位华裔导游开始滔滔不绝,但说了会发现这三口之家太不给面子,不管他如何卖嘴皮子,没有一个给出反应。当初接这个工作的时候冲着对方的高价以及自主安排,他基本上就是充当一个翻译,原本以为再轻松不过,谁知道这般磨人。
无奈之下,他讲了个笑话试图缓解气氛。刚讲完,女主人突然笑了,他眼前一亮,看到了点希望。
“比你的有趣多了,学着点。”沈磬磬斜了眼宁末离。
“你喜欢荤段子吗,原来如此。”宁末离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荤段子也比你的冷笑话强。”
小妞这是冷不防仰起头,一派天真地问:“爸爸,什么是荤段子?”
“……”
于是,陈导游最后的杀手锏被果断地剥夺了。
头两天,一直维持着这种僵持不下的状况。沈磬磬虽然不给宁末离脸色看,但也不爱搭理他,偶尔说两句也是话里有话,绵里藏针。稀奇的是,宁末离竟照单全收。三个人漫步在巴厘岛充满风情的街道上,本是多美好温馨的一家三口亲密图景,可现在除了小妞的笑脸是真的,那两个大人的表情实在太假了。假得连照相机都看不下去,拍出来的照片相当不协调。
“我去买瓶饮料,你们先往前走。”拍完照,沈磬磬立刻别扭地从宁末离身边闪开。
“我们等你。”
“不用,我很快就会赶上你们,了了不是想去买裙子吗,你陪她先过去。”
宁末离想了会,点点头。
了了挥着小手:“磬磬阿姨要快哦。”
沈磬磬在一家小超市买了瓶可乐,又随意挑了点零食。然后,她沿着那条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
陈导说是第几个路口转弯来着?第三个还是第四个?
沈磬磬在第三个路口拐入,走了一段路没见到人影,于是又折回去。从第四个路口转弯,还是不对。
沈磬磬彻底把自己绕晕了,连个东南西北都认不出,她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她淡定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可以打电话。刚拍到口袋,她突然想起出门时把手机落在房间里了。她只好尝试着问路,却发现完全是鸡同鸭讲,她的英语很烂,对方比他更烂。
周围陌生的面孔和语言终于唤起了沈磬磬的紧张感。
太阳当头,她忍不住擦去额头的汗,循着记忆的路线往回走,一双眼睛飞速地扫过过往每一个人的脸。
当时间过得越长,紧张感以爆炸式的速度增加。
她不喜欢迷失的感觉,源自小时候的阴影,当她和妈妈走散的时候,她妈妈没有找到她,她在警局呆了两天。然后,恋爱的日子,她和季浛在烟花大会上走失,手机被偷了,而她差点被人群挤到湖里,季浛没有找到她,她等了半天,最后一个人走回家。
沈磬磬站在原地,渴望能够看到宁末离那张讨厌的脸,或是听到他令人心烦的声音,这种渴望演化成一种幻觉,仿佛真的有人用喊救命的方式在呼唤她的名字。
异国的街头,空气中带着热带海岛独有的咸涩气息,或是金发碧眼或是黑发黑肤的行人穿梭在眼前,此时他们大多看向一个人,街的对面,那个不断呼喊的亚籍男子显得那么突出。
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是一只站在月光下俯视众生的银狼,孤高,冷酷,俊美,月色是他的恋人,寒风是他的密友,世界上只有一个宁末离,宁末离不可能失态。
所以,他不会站在挤挤人群,摘掉墨镜,他仍旧边走边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不顾形形色色的目光,不顾汗水印出了白色t恤。
可是,如果她没听错,他口中喊的,是沈磬磬,语调还很凶,但真实的焦虑无法掩藏。
三个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只有另一个人听得懂。
筠筠说,你现在的状态完全就像恋爱中的女人。
筠筠还说,不要看不清现实,你喜欢上皇帝是很正常的。
喜欢上宁末离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比学会呼吸,更容易。
安倩说,你是“替代品。
安倩也说,是谁不遗余力地为你付出,却又不让你知道,甚至还要让你以为他压根不管你死活。
没错,你现在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他的天使与邪恶,温柔与冷漠,一直游走在他们不稳定的关系里。
他们之间从天敌进化为对手,但本质不会变,这只是场游戏,充斥着他的恶趣味。
不能相信他,她总是这么想的,也用各种理由催眠自己。也许他是帮她解决了张显正,或是搞定了方舜,又假装温柔地追求她,一切都是他变幻莫测的个性作怪,可能是一时兴起,也可能只是无聊。
一切如同双面镜像,太过复杂。
可是,若将这些全都排除在外,她只知道,他找到了她,她被震动的心前所未有地为这个叫宁末离的男人跳动。
他终于发现了她,然后怒气冲天地跑到她面前,他白皙的脸颊已经被晒得童红光,还有额前覆着的汗滴,他最不喜欢流汗,健身只选择游泳,可是现在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当他劈头盖脸地开始骂她时,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阴沉沉的脸发呆,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只知道他很生气,却不知他在说什么,在气什么。
很早很早,早到追溯不到尽头,她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就已经被埋下了一个名字,曾经她以为是季浛。
当情感被道德、伦理、责任的枷锁囚禁太久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它爆发一刻的力量是如此惊人。
她没有哭,却有种痛哭过后的酣畅感。
宁末离终于发现沈磬磬状态怪异,不由又加大了音量:“沈磬磬,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啊?”沈磬磬如梦初醒。
宁末离一怔,脸色由红转黑,几乎气炸了,沈磬磬见过好多次他生气的样子,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可怕,要吃掉她的感觉。
沈磬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说什么?我刚才在想别的事。”
宁末离闭上眼,强制冷静了一会,一字一字咬着说:“你到底要跟我斗到什么时候?玩失踪?我说我等你,非不要,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了了被吓哭了!你如果一个人出点事怎么办!”
沈磬磬被宁末离的气势震得说不出半个字。
“只有五天,至少这五天,不,你只要再忍耐三天,哪怕是演戏给了了看,假装是我的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加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