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病友病友,同理,那病人的家属也多了几分亲,于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聊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出狱的人甭管家庭和睦抑或妻离子散,甭管碌碌无为还是东山再起,总会碰到一个相同的问题——别人的眼光。这眼光可能不是当面的,也可能并不直接,却真真切切给他们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压力。可是周铖有冯一路,有花雕,有容恺,有烧烤店,所以他更多的时间里是在开导金大福。有时候不在医院,俩人也会发个短信随意说两句。其实这举动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一个屋住了几年,即便那层关系没了,总也还是朋友,只有真正放不下的人才会身体力行地来坚持断情绝意。
医院的饭实在非正常人所能忍受,于是两个人偶尔也会到街上去吃,吃完了再打包一些带回来给各自的亲人。结果就在一个周末中午,两个人到医院附近一家还算有档次的饭店吃饭时,碰见了容恺。
饭店的客人不少,但周铖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对方,即便他带着鸭舌帽。
金大福也看见了,还奇怪地问周铖:“他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吃饭?”
周铖没办法回答,但他却下意识阻止了金大福想上前打招呼的举动,反而挑了个不远不近却便于观察的位置坐下来,泰然自若地点单。
容恺只点了一份炒饭,吃的却有一搭没一搭,相比之下他的眼睛更忙碌,一瞬不动地盯着另一桌。
周铖仔细地观察了那一桌的男人和女人,一个略眼熟有些像饭店隔壁的同行,一个则完全眼生,可风尘味极重。
不自觉皱起眉,周铖第一次对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感到烦躁。
男人和女人已经吃到尾声,没多久便埋单起身,容恺等了约两分钟,直到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二人上了出租车,才叫服务生过来结账,然后等待收银台给发票的时候,忽然通灵了似的直直看向周铖,等他接着瞧见金大福时,脸色瞬间一变。
很好,自己这下是彻底被抓到小辫子了——和前情人兼有妇之夫吃饭,够被批斗一年的。
不知怎么,周铖忽然很期待。
容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周铖知道,如果这家伙托生成草原上的野兽,那甭想活了,因为这是个见到活物就扑的类型,从不会考虑隐蔽、伏击一类高端的流程。
“对不住,今儿的饭你得自己吃了。”放下句略带歉意的话,也不管金大福能不能理解,周铖便起身出了饭店。
果不其然,容恺还在门口徘徊,见他出来,立刻阴阳怪气:“你出来干嘛,剩他一个多寂寞。”
周铖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这个调调,这不有毛病么。
“别说我,说说你吧,刚刚那一桌什么人?”相比小三的老问题,他更好奇容恺这个新鲜的情况。
容恺随口答:“总给饭店找麻烦的一个白痴,不过没关系,马上就要歇菜了。”
周铖听了个一知半解,又拼凑推理出七八成,没问细节,只问重点:“你打算做什么?”这回容恺不说了,故意卖起关子:“和你没半毛钱关系好吧,你赶紧回去,别让人等急了。”
周铖知道如果解释一下他和金大福只是因为家人都生病所以才又凑到一起,容恺未必全信,却也未必不信,起码敌意能消去五六分,但他不想解释,他喜欢看火星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对方越生气,越抓狂,他越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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