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沉着脸点点头,过于精致的容貌让他绷紧面色的时候充满了逼人的艳丽,而这种艳色随着胡亥的成长越发棱角分明充满攻击力。
当胡亥的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的时候,对自己诊治有七成把握的夏无且忽然产生了迟疑,忍不住开口再加几句:“胡亥公子可曾查出什么问题来?若是能够对症施治,臣也好早些让陛下脱离险境。”
胡亥摆摆手,指着身旁的位置说:“你在这里,陪我一起等着。”
胡亥说到此处顿了顿,冲鑫缇扬了扬下巴,语调冷硬的开口道:“让李信把所有经手晚膳的人都带上来。”
宫人赶忙下去传话,没多久,调回京中护卫御驾的李信便出现在寝殿之中,他没能够踏入内殿,直接跪在内殿门口冰凉的石板上,一身甲胄与石板撞击出沉闷的声响。
“末将无能。”李信俯身叩首,额头叩击在地面上,瞬间留下青肿的痕迹。
经过攻楚大战的挫折,李信早已褪去往日的神采飞扬、锐光外露,变得十分内敛沉稳,正因他思绪缜密而懂规矩,才被嬴政调回国内,专职护驾,这个位置非简在帝心者不可担当,因此,明白其中深意的李信全心回报嬴政的信赖,让这一路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未曾闹到嬴政和胡亥面前。
正因如此,嬴政和胡亥父子二人才能够舒舒服服的体会了一路华夏壮美河山,可哪怕李信一路行来都未曾放松紧惕,却怎么也想不透检查了许多遍也没查出毒的蒸鱼,怎么就让陛下被毒倒了!
“经手之人查出原因了吗?”胡亥既然没见到李信带来任何一人,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可到底不死心,非要亲口询问一番。
李信再次用力叩首,一道血线顺着他额头青肿的痕迹缓缓流下,可李信仿若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似的,愧疚不已的回答:“李信无能,不堪大用,让胡亥公子失望了。经手之人都是从咸阳宫中带出来的老人,若想要对陛下和公子下毒,不必等到此时,末将未能发现任何疑点。”
胡亥闻言心中更加沉重,他攥紧拳头,眉头拧出不散的痕迹,沉默下来,视线停留在窗外广阔的星空可眼神没有落点,安静的回想起这些日子停留在此处的蛛丝马迹。
三刻钟过去,胡亥身体猛地一震,几乎从榻上跳了起来,他直接冲到李斯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是百越的首领!前些日子曾有一群愿意臣服、不开展的百越首领前来觐见,这鱼是他们首先提起的!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去查这件事情,把鱼差得一清二楚!”
胡亥越说越快,声音也不由得提高,变声器本就难听的声音透出一股凄厉的味道。
夏无且端坐在内殿之中,不由得将胡亥的话听入耳中,闻言他立即起身冲到胡亥身边,快速追问:“公子,知道那蒸鱼选用的何种鱼?”
胡亥听到夏无且的问题首先一愣,然后马上说:“这鱼叫‘海龟’。”
胡亥说完话,心中忍不住吐槽:鱼就鱼呗,叫什么海龟,你让海里面的王八怎么活!名字都要抢,人干事儿?
夏无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面上竟然飞快的显出喜色道:“原来是海归,此鱼另有别名,为‘侯夷’,内脏有大毒,稍稍破口便令食入之人不能起身。不过此鱼解法臣知道,臣立刻为陛下写方子、煎药去!公子稍等!”
胡亥点点头,等到夏无且退下,胡亥一步一步走到李信面前,脸上微弱的笑意被阴沉和狠戾所取代,他冷声道:“送信给王翦上将军,百越不能再留下了――楚境仍旧享受高床软枕的贵族们,也该梳理了,否则,他们不会明白好歹的。”
没有楚境“归顺”了的贵族们引荐,百越那些连整个山头都没占领的首领怎么可能直接来到父王面前,进而让他知道海归鲜美不可错过?
这些人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全套,专门针对秦国的帝王,他的父亲。
扶苏不在,阿爹又倒下了,也到了他主持大局让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自食苦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