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瓷一回去之后就再没了音讯,不仅没去学堂,在九道河子都没有人再见过她,没两天就有人传言说这陈青瓷是被陈四爷给浸了猪笼丢在井里淹死了去,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有人辟谣,这人是陈家的人,说这陈青瓷是被陈四爷给关了禁闭,出了这档子事儿,这丫头想在本地找个婆家想是不可能了,陈四爷这两天正请媒人给陈青瓷说媒,估么着这一回姑娘得嫁到很远的地方去,好地方是不可能了,十有八九是深山里难讨老婆的汉子才会要这等还没出阁就被开了苞的姑娘。
在那个年代,陈青瓷的下场会很惨,就算勉强嫁人,一辈子也会在婆家抬不起头。
就是因为这个,冯金巧才会心疼,杨甲第才会自陈青瓷走之后就吃不下饭,平日里机灵的小伙儿现在是拿不定主意,母亲冯金巧成了这个无奈的孩子的主心骨,几乎一直都跟着冯金巧,让冯金巧想办法。
“甲第,娘跟你说实话,青瓷这一次回去,不仅在进杨家的门难,就是出陈家的门更难。”冯金巧说道。
“你既然是知道,那天为啥让她走了,你知道青瓷的心意,她是不想走的。”杨甲第说道。
“傻孩子,人不能光为自己想,也多为青瓷想想,总要让她父母做人的,陈四也是好面子的人,那天不放人,谁都下不了台,杨家人不会对咱娘俩不管也绝对不心甘护着咱们,那陈如意是陈家最不是东西的一个人,专门损人不利己,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我一是不想惹出大事儿出来,二来想着那陈四估摸着知道我那天故意妥协的意思是给他留个面子,有这一份儿隐约的情份在,以后也好说一点。”冯金巧道。
冯金巧话虽如此说,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一次是真的没戏了,她不是没想办法,甚至来说她放下身段去求陈如意,那陈如意是陈家族长,有他一句话什么都还说,但是那陈如意认为陈杨两家是死仇,那是一个认死理儿的主儿,不仅不同意,还把冯金巧给羞辱了一番。
这样一来,就算陈四有心成全两个孩子,也会顾全陈家族长的脸面不肯同意。
冯金巧没有办法,杨甲第就这么耗着,这才过去一两个月就骨瘦如柴,不仅如此,还跟着长工们学会了抽烟袋,就抱着一个烟袋锅子不停的吧嗒吧嗒个没完,整个人虽然活着,但是精气神儿都没了。
三个月后,外面有确凿的传言传了出来,陈四给陈青瓷找到了婆家,邙山里面的人家,是个三十多岁还没娶到婆娘的汉子,平日里靠采药为生,陈青瓷要是嫁过去,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山里人。
听到消息的杨甲第自己在家喝了一大坛子酒,取出家里的大马刀在陈四家里耍起了酒疯,等冯金巧听到消息带人赶过去,杨甲第已经被陈家的后生打的浑身青肿满脸伤痕,被人背回家的时候杨甲第嘴里都还在念叨这辈子除了青瓷不娶的话。
杨甲第此举彻底激怒了冯金巧,她骂道:“真是平日里把你给惯的了,我本想着儿女之事靠你心意,但是你堂堂一男子汉也没点自爱之心,两杯猫尿喝下去这是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了!”
到了杨家找了大夫,好在陈家动手的那几个后生也不敢下狠手,都是一些皮外伤,简单的包扎之后大夫就告了辞,冯金巧说道:“把少爷给我抬到佛堂里去。”
下人心疼杨甲第道:“夫人,让少爷好好睡吧。”
“让你去你就去,就给我丢在佛堂里,让列祖列宗看看他们这个孝顺孙子到底是什么窝囊熊样儿!”冯金巧说道。
杨甲第坐了一个梦,梦里陈四终于同意了自己跟陈青瓷的婚事,拜过堂入了洞房,刚掀开陈青瓷的红盖头,盖头里面竟然是陈如意那一张脸,一下子吓的跌倒,这一下就醒转过来,醒转过来之后看到那佛像和满屋的牌位,顿时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醒了?”冯金巧冷冷的说道。
听到母亲的声音,杨甲第才醒转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在的位置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家里的佛堂,他想伸伸懒腰,却发现满身都是疼的,道:“陈家那几个兔崽子,竟然敢打我。”
“你提着大马刀去陈家门口骂街,没打死你算是你的运气,你长大了,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冯金巧道。
“娘,青瓷她都要嫁到山里去了!你忍心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杨甲第站起来道。
“你给我跪下!”冯金巧忽然发怒道。
“娘!”杨甲第哀求,冯金巧极少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