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唐欢刚吐出一个话音,脑袋便被萧长离用手重新按回了胸前。
萧长离附在他耳畔低语:“宫主,不要分心。”
远处的晏翡眼底波澜骤起,很快又被黑潮压下,怒之灵感受到杀意,化身为剑落入他手中,灵剑被赤红色的火焰所包裹,滔滔气浪波及数米,连路边的青草繁花都沾染上了怒色。
唐欢此时彻底清醒了,推开萧长离嗔怒横了他一眼,用眼神在说:你少没事找事!
随后,他手足无措地转向晏翡,寡言少语太多年,以至于恢复了记忆后,想解释都一时词穷。
唐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是...”
“父子。”萧长离蓦然打断,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弯了眼,“宫主从小就很依赖我,经常说我就像父亲一样让他安心,晏真人不必多虑。”
闻言,晏翡不可避免地一愣,唐欢则脸色瞬间漆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萧长离已经死无全尸了!
父子之说无疑是在化解僵局,可惜场中并无那三言两语就能应付的愚蠢妖族,如若姬尧在场,说不定真会相信。
偏偏在场的是晏翡而不是姬尧。
然而晏翡的反应冷静的出乎了两人意料,
“呵...萧护法实力下界第一,你说如何便如何吧。”
只一句冷嘲热讽,随后他竟收回化剑的怒之灵,目光也从唐欢转向了萧长离,“所以萧护法留我在长欢宫是为了什么,十八洞府是给唐欢准备的炉鼎,在我身上,萧护法还有其他安排?”
晏翡非但不是愚蠢的妖族,而且头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萧长离冒着与下界为敌的风险也要保他,一道恶欲之灵,岂会突然生出“菩萨心肠”?
自然是别有居心。
余光扫过有些不知所措的唐欢,晏翡眼神顿了顿,而后不紧不慢地道破了他的打算。
“唐欢曾说会助我破分神,分神便可灵肉分离,届时我该当着下界苍生的面自爆肉身,让所有人都以为人魔之子已死,实则却是金蝉脱壳,以识海逃遁,对吗?”
晏翡感慨道:“下界众生都知我是元婴,我若自爆肉身,想必他们当真会以为我死了,此法的确可行,只是之后呢?”
“我只是想不通,我活下来会对萧护法有什么好处。”
只通过唐欢说过的只言片语,他便推测出了唐欢接下来的安排,就和当初推测萧长离出身份时一样轻易。
听他平静道出一切,唐欢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萧长离却好似并不意外,荡开折风扇啧啧感叹:“真是聪明啊...”
另一边,晏翡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初入谷时,宫主便已经知晓我的身份,想来萧护法也是知晓的,莫非从那时开始,我已落入萧护法的棋盘之中了?”
“所以萧护法离谷那日,才会对我说出那句:这只是开始罢了。”
萧长离随口道:“晏真人多想了。”
这般轻浮的态度,晏翡却是不怒反笑:“也罢,前尘过往皆是云烟,我只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萧护法的下的哪一步棋?”
萧长离语气冷了下来:“棋子不该太聪明,也不该这么多话。”
强悍到令人窒息的压制力针对晏翡而去,唐欢恼火唤道:“萧长离!”
“......”
威压瞬间消退,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长离有些无奈地看了唐欢一眼,摇头叹息道:“看在宫主如此心悦于你的份上,这次便罢了,晏真人若是不甘为棋,大可现在一走了之,只不过你若走了,宫主恐怕会伤心欲绝吧。”
唐欢都快被他气死了:“你给我闭嘴!”
萧长离:“...遵命。”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默契,似乎萧长离每一句话都能扯动唐欢的情绪,唐欢也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注意。
晏翡垂眸不语,眉宇间若隐若现地闪过一丝戾气:“宫主既说了要与我双修,就不要在我面前和别人打情骂俏了。”
唐欢闻言一愣,而后脸颊蓦地涨红:“你也给我闭嘴!”
晏翡:“...呵。”
晏翡却没萧长离那么听话:“宫主既然心悦于我,不如帮我毁了这盘棋,毕竟区区棋子,不该聪颖,不该多言,也不该与宫主双修。”
长欢宫内,树静风止。
枝上的翠鸟长喙紧合,收敛起下一声啼鸣。
双修秘法是晏翡踏入长欢宫的起因,他一路追寻,数度施计,一切都是为了求得唐欢身上这套秘法,如今离一探究竟只剩下半步之遥,他却说,棋子不该如此。
看似自贬,实则却是以身作赌,赌没了他这颗棋,萧长离的棋局就会功亏一篑。
唐欢恍忽了一瞬:“...你不想与我双修?”
“与其莫名其妙替他人做嫁衣,我倒不如死在元婴,告诉我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花前树下,晏翡定定望着唐欢的眼睛:“...以及你在这盘棋局里,究竟位于何处?”
比起萧长离的目的,晏翡更想知道,算计他的只有萧长离,还是两人一心!
然而就在这时,唐欢和萧长离忽然同时气息一凝,神识投向长欢谷深处的玄冰秘境。
有人踏入秘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