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眼瞎跟了这样的男人,以前的闺中的名字自然是没脸用,就随了罗三炮的名字时日久了,人称她成罗三娘。
匣子里是一只退了原色的镯子,镯子是铜的,之前镀过一层银,也许是岁月很久了,也许是太得主子的喜爱,那层银褪去之后,流出了微微的红铜色,是当下最不值钱的鎏银首饰。
有些穷人家为了哄女孩子高兴,才会花了几个银钱,纯粹是为了面子好看,这层银镀的很薄,很容易褪色,显得有些寒酸。
就因为不值钱,才留了下来,罗三炮最近几年染上了赌瘾,无论到了哪里先就打听了一些赌坊的位置,搞到钱,就将她反锁家中,自去快活去了。
罗三娘听得有踢踏踢踏的声音传过来,将镯子塞进了袖子里,紧张抓住了手中的绣活。
这小院里住了三四家人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其中两家都是码头上扛大包的,日子倒也过得去。
还有一个是在镇上读书的童生,说是童生也有二十多岁了,人平日里也木讷讷的,不善言辞。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会在罗三炮动手打人的时候,高声制止,甚至还在罗三炮威胁他的时候,要去告去衙门。
罗三炮人是狠毒的,可是再狠毒的人,也是怕官府的,他身上背着人命,自然最怕与官府的打交道。
虽然言语上依旧如此,可打人的时候竟真的少了。
听的那踢踏踢踏的声音走过来,门锁也清脆几声的被打开,罗三炮骂骂咧咧的道:“晦气的很,酒都忘了拿!”
说完看也没看她一眼,单手提了那罐子,踉踉跄跄的随手挂了门锁,就听得吩咐车夫的声音吗,“快走快走,莫耽误我的好手气。”
罗三娘握紧了那镯子,眼神平淡极了,不像平日的对着罗三炮的瑟缩,也不像面对苦主的娇媚,只眼泪婆娑的缩成一团,就此瘫倒在床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素云能数量的揉面,揪面坯,揉出一个光洁圆滑的面饼时,松山镇发生了一起命案,外地来的小夫妻,男的竟然一命呜呼的醉死在了赌坊。
一时间赌坊被查封了,县衙里还来了一些捕快,过来办案。
蔡二叔也忙的不可开交,一天到晚不着家,这送货的量,一下子增加了。
正南街附近的蒸饼,素云咬咬牙撑了起来。
独轮车咕噜噜的响,九月底的天,风很大,路上的行人都穿起了棉衣,素云裹了头巾,一步步的往前推。
这时突然有个踏踏踏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素云赶紧施了些力气,将空独轮车往街边停停,正好也趁机歇一会脚。
那马却只踢踢踏踏的一直在她身后打转转,她就有些好奇,抬头一看,那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上面,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却是不认识的,马在这时候可是稀罕物,一般的人家光草料算算,都养不起的。
那汉子见她不说话,低下头只顾着休息,娇小的身子骨,靠在独轮车上,特意穿了素净的衣衫也挡不住的好身材。
络腮胡胡子抖了抖,聊得她没认出来自己,只好下马,问“二狗去哪里了,我不是吩咐他早起去给你送蒸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