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逸飞接住剧本,剧本上写着《夜歌》,翻开看了一页,似乎是民国时期的剧本。他抬起:“npc是裁判?”
“同一个角色同一个场景,我们各演一次,导演不说‘卡’,戏不能停。”天喜是真的想要和任逸飞决出高下,他不搞那些阴谋诡计了,想用演技,堂堂和任逸飞拼。
绝对的公平是没有的,因为角色有契合度的题,但是相对的公平,他可以做到。
“戏更的人胜出?”
“没错。”天喜一扬手中剧本,“半个小时准备时间,可以临场修改剧本内容,但是人物不能崩。”
任逸飞点点,这开始翻看剧本。
如果时间充裕,任逸飞会将剧本翻看数遍直到起毛边,但是现在时间不足,那能快读。
他带着一定目的性,准确地找剧本所要表达的信息。
这个目的性包括并不限于: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起因、事件程、事件转折、事件结果。
前是一种想要读懂读透的想法,后是纯粹的‘应试阅读’,不为别的,为拿高分。
任逸飞两都行,以前他多用前,拍戏之前差不多把整本剧本都给背下来。进了荒芜之角他多用后,快速找重点。
二十分钟不到,任逸飞已经将整个剧本翻看一遍,囫囵吞枣般。他也知道了这个故事大概是在讲什么。
他要演的呢,也不是主角,而是一个具体说起来没有什么辨识度的很普通的配角。唯一的不普通,可能是他也曾是权贵,幼纵享人世繁华,如今人到中,尝遍时间冷暖,也赶上了社会变迁。
任逸飞一眼看到了这个人物身上的闪光点——新旧矛盾。
旧社会的权贵少时期,和新社会的平民中时期,他身上集中了时代赋予的矛盾点。
虽然他本人已经放弃抵抗命运,连辫都已经剪了。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有一些顽固的无法剔除的东,在倔强地烧着。
剩下的十分钟,他将这个人物重新了一遍,在脑里凿刻出一个大致的印象,戏开始了。
天喜说他先来,任逸飞也不抢,他还能多几分钟再看看剧本,这不是很好吗?
他自己搬个小马扎一边儿看剧本了,和以前一样。
天喜的戏他没看,这东怎么说呢,要看,多多少少肯定记下一些觉得可以的眼神、反应、应对等等。但是这些闪光点是别人的,非要拿来和自己的相结合,很容易水土不服。
所以他干脆不看了,担心影响到他,打乱他的安排。
然而也是十五分钟,那边喊了停。任逸飞抬起,看到天喜手里提着一尾活鱼,似乎也愣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停。
但是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下,目光转向任逸飞。
任逸飞也放下手里的剧本,朝着目光聚集的中心点。天喜看到他顺手牵了一个空鸟笼,但他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这一幕的戏很简单,初秋季节,角色揣着手出来溜达,路上遇到了几个人,最后买了一条鱼回家。
任逸飞来了,提着一个空鸟笼,蓝色的布垂下,挡着,仿佛里面还养着鸟。
“哟,三爷,您哪儿啊?”
任逸飞反射性掸袖,要打千儿,可是半道想起来,如今这是新社会了,得改规矩,硬生生又把手扭了,极为别扭地伸出一手摆摆:“我这,随便。”
“您那八哥今儿怎么不叫了?”来人有些奇怪。
剧本里这个人以前是养八哥的,最近给卖了,换点钱。这个点加得恰到好处,对面也接得很流畅。
任逸飞的脸上露出些许窘迫,他将鸟笼往背后挪了挪,既不想和人说自己卖了鸟的事,也不想继续鸟笼的话题。
所幸对方没有紧盯着这个话题不放,倒是说起了别的:“我记得以前咱们城有很多乌鸦在飞,还有别的麻雀、鸽,怎么都看不见了?”
任逸飞抬看着,似乎看着紫禁城的方向,苦笑着:“已经乌鸦抛弃了啊。”
“改了台词?!”台下的天喜攥紧了拳。
原台词是:乌鸦也飞别处了吧。但是改完之后的这一句,那种‘时代所抛弃’的悲哀更是透骨。
尤其是‘抛弃’两字,不是说这座城市,更是说这座城市的‘旧人’。
天喜紧盯着聚光灯下的任逸飞,他自己饰演的时候,是演一个内心还不肯离开旧社会,身体却不得不接受的失意中人。
他刻意弯着背,眼神也藏着怯,是偶尔怀念地看看周围的老物件。
然而这种肢体戏和眼神戏,老实说,大方向没有题,是点不够。
可是任逸飞呢,他那个打了一半的,不合时宜的千儿,还有缩到身后的没有鸟的鸟笼,以及最后一句‘乌鸦抛弃’,这个人物的形象立刻鲜明了。
剪了辫,却第一时间打千儿,这是个旧社会来的人。
提着鸟笼,里面没有鸟,曾经阔气,如今落魄了,是还不能忘记旧日时光。
看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但是笑之后又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小人物时代的马车拉扯着的感觉。
任逸飞的台词没有更多,动作也没有更出格,但是两边比对,天喜的演绎像是烧的烟一样苍白。
“原来这是任逸飞,”冷汗从天喜额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