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寻觅半生, 终遇见了宿命仇敌,陵恪攥作一处的指节与牙关一并“咯吱”作响,死死盯住被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的镇北王, 恨声道:“好一对不知羞耻相互勾结的狗男女!贼人,那般倾国倾城的女人,你不知疼惜, 便由我来带她走,日后保护她、珍重她、疼爱她, 给她这狼烟乱世中的一点繁华……”
一个伛偻货郎摇着鼓经过。
他举着一串糖葫芦, 后面一群及腰高的小娃娃吵着闹着笑着,小鱼追大鱼似的一边耍一边追。
陵恪恨得双眼发红, 对镇北王厉声道:“在金戈铁马中给阿离安稳, 在哀鸿遍野中给阿离无虞,看!这江山将倾, 这山河将倒……”
“爷爷,我要糖!”
“啊呀我也要,你走开!”
“你个讨厌鬼,你才走开略略略!”
陵恪不为所动:“而我,将在天下倾覆间, 许阿离一世烟花。我陵恪在此发誓,佳人若愿烽火狼烟中留恋颠簸我半生, 我定将在心肝上无怨无悔疼宠她三世。这,是我三生三世不变的承诺!”
秦政:“……”
‘03,陵恪是傻逼吗?’
“请您尽快以恰当的方式激怒陵恪。”
‘不, 我已经尽力了。’
“请您尽快。”
‘……’
陵恪此刻满心的怒火,逼得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将那暴殄天物、物尽其用、用之不竭的镇北王就地绞杀!
何等恶徒,连貌美惊京城的凤倾离这般的美人都不知珍惜、错失良机!
此等凶险境地中,穷凶极恶、恶山恶水的歹徒凭权势强压貌美如花、花开锦簇的京城第一美人凤倾离,恰好路经大周京城的年轻俊才若不出手相救,这青天白日岂非已没有了王法?!
当然,他陵恪,就是这个俊才。
陵恪浑身紧绷,只待那色中饿狼、狼行成双的镇北王恼羞成怒、怒不可遏,向他冲将来时,他便在此斩落镇北王狗头,带那今日初相逢但已久闻美名的凤二小姐凤倾离远走高飞,到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去过安稳的繁华生活——
陵恪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他自到了大周国半年看的二百七十四本话本子,都是这么讲的。
那镇北王外强中干、干干巴巴,被一起出行那个女扮男装的恶毒女人打得晕头转向,晃晃悠悠半晌才向陵恪这边看。
但镇北王一抬头,陵恪通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镇北王抬头,同样注视向陵恪。
那一刻,四目相对。
那一刻,陵恪陡然大惊!
好一个不怒自威、威震四海的镇北王!
那一眼,像关外隆冬风沙俱走、冰石凝一的子夜中直直穿过长风雄关的一声戾鸣,震得陵恪两眼发花,更不敢松懈。
镇北王冷酷地凝望着陵恪,让陵恪产生了仿佛他只是一粒尘埃的错觉。
镇北王并未急着回应陵恪的挑衅,只待将陵恪盯到冷汗涔涔时,镇北王才不慌不忙的左边嘴角上扬六分之一平角,邪气凛然、成竹在胸:
“离儿,是我镇北王的女人,绝不容许宵小染指!离儿若想成佛,我陪她慈悲为家,离儿若想成魔,我陪她血染天下,离儿若想要这天下……”镇北王微不可察地卡了一下,“本王四十万镇北军由离儿一双纤纤素手驱策,我陪她夺了这天下!”
陵恪一震。
立时剑拔弩张。
路人纷纷侧目,一听二人交谈内容乃大不敬,连忙匆匆走开,唯恐避之不及。
秦政已经窒息。
这垃圾台词,还不如《豪门绝爱》。
他已经预见到明天宣文帝宣他入宫就地斩首的场面了。
垃圾陵恪。
‘03,这些狗比台词还是那个同人大手子04写的吗?’
“是的。”
‘04不是系统吗?怎么这么闲?’
03沉默。
魏寅庄盯着镇北王,罕见地主动问了04一个问题:‘倘若当初你寄宿的只是一个寻常人,你会逼着他做任务吗?’
沉迷同人创作到截断外界信息接入的04,没有回答。
自从上次判决系统强制清空失败后,04已经放弃挣扎,自暴自弃。
无所谓。
挂不了。
有任务。
别找它。
只要不再强行压制宿主,能量日耗减少——
04就能稳定连接系统公共网。
是同人本不好写吗,为什么它每天都要那么累?
此刻对外界一无所知的04,忽然又灵思泉涌,当即决定从十六个角度重新诠释《邪王独宠:不负痴狂不负卿》这本书。
04决心要在系统公共网创作区封神。
没有回答。
魏寅庄蹙眉,伸出手要去拉镇北王手腕。
只是魏寅庄手指还未触及到镇北王手腕,镇北王倏地把手臂弹出来,直直向前指,厉声道:“你给得起的,本王给得起,你给不起的,本王亦给得起!这三千凡尘世,只能由我一人陪离儿看尽满天烟花、满世繁华、满树繁花,等那尘埃落尽、红尘喧哗……”
陵恪闻言脸色剧变,心下骇极——
今日他竟遇上了劲敌!!!
是他小觑那镇北王了!
魏寅庄被镇北王一串四字表意不明的“a”韵脚词读得太阳穴不住跳,便抬手捉住了镇北王横在身前指人那只手,握住手腕将手臂压到镇北王手后。
但魏寅庄这边刚压下镇北王右手,下一刻镇北王又弹簧似的猛地把左手弹出来向前指,继续:“这十丈红尘阡陌,本王独宠离儿一人!”
“你你你你你!!”陵恪一时骇到词穷,绞尽脑汁,“狗急跳墙,墙上开花!”
魏寅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