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没忍住出了一口粗气, 鼻翼轻轻扇动。
他们人那么多,没有先找到孟修远不说, 还根本听不懂许清木在说什么。
作为出家人淡泊都维持不了了,慧安心头火起, 忙在心头默念《妙法莲华经》才稳住自己的情绪。
而其余僧人也沉默了片刻。他们是听说过许清木的名字的, 只是,佛门向来比玄门兴盛, 灵兴寺的香火比大部分的道观旺得多,主持能仁又是名僧。所以即使是在玄门已经闹翻天了的许清木,灵兴寺依然不了解、不来往、不在乎。
而现在,慧安输了,那就是灵兴寺输了, 是佛门输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事件, 甚至连斗法都算不上,但对于一直处于上风的佛门弟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他们输的对象还是分流了灵兴寺香火的凌云观。
许清木感觉这群僧人可能都在默念经文让自己冷静。
过了片刻, 慧安在表面上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对着许清木双手合十, 道:“总归,解决了孟施主一家的问题就好。”
他多少还是有些气不过的, 但只要他不表露出来,不挑衅不阴阳怪气,许清木就当没看见, 懒得理他。
于是回了个道礼,许清木就打算和宋玦一块儿离开。
慧安忍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许清木,问道:“小道长是打算将这鬼物带出景区吗?”
许清木点头,慧安又说:“贫僧认为此举不妥。这鬼物在这个地方盘亘了几百年,具有相当的道行,已经迷惑过不少人了,带出去可能会有危险。”
许清木皱眉,说:“他的情况很特殊,不能超度也无法投胎,我会把他带回凌云观看管,让他好好修行,绝不让他有机会作恶。”
慧安道:“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文博涵从挂件里冒出了一个脑袋,捏着他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怒道,“你这个和尚坏得很,不让我修行你是想怎么办?把我原地掐死吗!哦,我已经死了。你难不成还想直接打散我的魂魄让我灰飞烟灭?你们出家人那一套慈悲为怀好生之德的口号呢!”
众僧目瞪口呆。
许清木嚣张就算了,为什么鬼物找他做了靠山以后也这么嚣张!
慧安盯着文博涵,道:“你……”
“你什么你!”文博涵又打断了慧安的话,继续大声说,“修远不是你找到的,我也不是你抓到的,你一个和尚,哪来的大脸管人一个道士怎么行事?说好的佛门和玄门互不干涉呢?嗯?不允许跨圈执法你不明白吗!”
慧安气得血压狂飙浑身都在抖,指着文博涵道:“我……”
“我什么我!”文博涵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我今天就冒着遭天谴的风险来给你算算。你这个和尚,六根不净七情不舍,争强好胜,逞凶斗恶,就你还想顿悟?这辈子都不要想了!”
慧安:!!!
从来没有人这样指着慧安的鼻子骂过他,他简直是七窍生烟。
许清木和宋玦差点没忍住爆笑出声,顿了顿,许清木才严肃地对文博涵说:“文兄,过于嚣张了。”
文博涵道:“啊,是吗?不好意思,狐假虎威,一时没掌握好度。”
宋玦道:“你有没有想过,你遭天谴可能不是因为泄露天机,而是话太多。”
文博涵想了想,讪讪地缩回了挂件里窝着。
慧安喘了半天,旁边的僧人就扶着他不停地劝他冷静,可他怎么冷静得了?这下连《妙法莲华经》都压不住他心头的火,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对许清木冷哼了一声,说:“行,我不管小道长的事。小道长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也算是给贫僧开了眼界。”
宋玦见他不服,也不惯着了,继续怼他说:“不客气,以后继续来往,开眼界的地方还多得是。”
慧安:……
到底还是出家人,已经气成这样了,慧安还记得为了灵兴寺的形象不能和人起冲突,他咬碎了牙往肚里咽,说:“今日受教了,不过,希望小道长能说到做到,好好看管好这只鬼物,不要让他有机会离开凌云观到外面伤人。”
许清木微笑道:“这就不劳慧安法师操心了,他要是作恶,我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两次,当然,慧安法师不放心,从旁协助也是可以的。”
慧安:……
现在他成了那根买菜搭的葱了。
半晌,慧安抖着嘴唇,对许清木行了礼,丢下一句冷冰冰的“告辞”,而后拂袖而去。
人走远以后,许清木抱臂,对宋玦说:“他们分明就是针对我,但我以前没有得罪过灵兴寺那边啊。”
“以前是没有。”宋玦含笑道,“不过从现在开始,是成功得罪了。”
第二天早上,许清木和宋玦回到了孟家。
两天不见,这夫妻二人又憔悴了不少,一直都在床边守着孩子,连吵架都没有空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