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肉卸下来了,明子娘选了一大块前脚,一大块带皮的胁条,一块猪脖子,下锅煮,煮到水开,再把刚灌好的血肠还有早就准备好的酸菜一起下锅继续煮一直到肉熟秀为止。
烀肉的活主要是大姐的事,她看着火候,二姐添柴。
另一边屋子里,于家二姑父忙活着按明子娘的分派把整个猪都卸成一块一块的。八爷爷跟其他来帮忙的亲戚到屯东头的大坑里去凿冰,明子爹驾上队里的马车,往家里拉冰块。爷爷就在园子用拉回来的冰块砌一个露天的冰窑,砌一层冰,浇上两桶水,屋外的温度得有零下三十多度了,那凉水浇上去,没一会儿就冻上了,再砌下一层,很快,一个长宽各一米五左右,七八十公分高的冰窖就完成了。
冰窖完成之后,猪肉也着不多卸完了,留下第二天要炼油的那些肥膘,剩下的猪肉都放在冰窖里冻上,上面盖上破麻袋片子,再加上冰块。这就是天然的大冰箱了。
都忙活完了,之后,帮忙的老少爷们全都不急着回家,坐在屋里唠唠这一年的收成啦,明年的计划之类的闲磕,等着吃饭。
杀猪第一顿请帮忙的亲戚吃肉,这是老规矩了,也是应有之义。
等到肉好了。炕上放上两张桌子,一桌一大盘子五花肉,一盘子血肠,一盘子烩酸菜,再来一碟子蒜酱,一大盆高粱米饭,齐活儿了。肉只添一次,烩菜是限量的,管够儿,高粱米饭也管够儿。都是一年没沾多少油水的肚子了,就指着这几天有人家杀猪的时候祭一祭五脏庙呢。这一顿下来,加上关家人自己吃的,足足吃了三大盆的高粱米饭,一大盆的酸菜。还有几大盘子的肉。
明子看着大家伙儿那饭量,真的是目瞪口呆。她哪见过这个呀,她生活那年代,一个个儿的,吃得嘴都挑剔得不行,就是吃猪肉的人家,也挑最瘦的精肉买。就是老辈儿人惦记早年的杀猪菜,真的吃起来,也害怕三高啥的,顶多吃上三两块肉就吃不动了。跟这时候的人一比,那只能算是尝尝。
人家这才叫吃肉呢。那大肥肉片子,沾上蒜酱,直接就吃啊,越肥的越受欢迎。还一边儿吃一边说香。就着肉和菜,每个人都是至少三大碗的饭量。
明子看着就觉得饱得不行不行的了。
怎么吃下去的呢?
吃过饭,大家也不多待,就各回各家了。
于家二姑父帮忙杀猪是不要钱的,走的时候,猪尾巴他是要带走的,明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规矩。娘又给割了一块得有七八斤重的肉。就当是谢礼了。
八爷爷家粮食刚够人吃的,养不起猪。家里还有那么些孩子呢。明子娘说,兴他不仁,不兴咱不义。肉刚出锅的时候,就给送过去一块肉还有一盆烩菜。八奶奶那人,脑子不够用,给就拿着,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八爷爷看明子娘这么讲究,终究觉得自己当初话说得有些过了,面上有些讪讪的,但是到底没说个软话儿。只是过了些日子,跟明子爷爷做了双棉手套送过来,说是省得爷爷出去捡粪的时候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