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7.1(2 / 2)

“你那工作也是,一天竟跟些乱七八槽的事打交道,我可跟你说,小明子,你可不能跟那些人学坏了。人家小顾不嫌弃你天天在外面跑,不着家儿,还啥啥不会干,就不错了。你好好跟你们处,千万别整没有用的,听见没有。”大嫂过来喂孩子,明子娘一边儿把孩子抱给大嫂,一边儿又不知道想起来哪一出儿了,开始教女。

“婶儿,明子不是那样人儿,你不用担心那个。让你说的,好像俺们小老妹儿嫁不出去了是的,咱明子多优秀啊,是不是啊?小妞妞儿,老姨最厉害了,对不对?姥姥儿这是正话反说呢,是不是呀?”大嫂在边儿上帮着明子,还一边儿逗弄小宝贝儿。

“就是,还是大嫂跟我是一伙儿的。姥姥儿肯定被顾向北给收买了,是不是啊?”明子也凑过去看孩子。

“就你能说。我看你将来能生出来一个多俊的孩子。”

“哈哈,只要不像小文哥那么黑就行了。对了,嫂子,三姐跟三姐夫给没给孩子起名字啊?”明子临了还不忘了黑小文哥一把。转头又问大嫂,新出生的这小妞儿叫啥名儿。

“哎妈,你是不知道啊,三姐跟三姐夫两人起了半本儿名字,我那天看了一眼,得有好几十个明子,男的女的都有,两人搁那儿选呢,这不,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没选出来呢。”大嫂边说边笑,孩子吃饱了,她把孩子抱起来拍奶嗝。

“大名儿让他俩慢慢选去吧。我看小名儿就叫忙吧,家里正忙着上梁她要出生,正是忙时候她来了,就叫忙儿得了。”明子娘给孩子起小名儿。

“忙儿?还挺好听,也挺有意义的。我看行,忙儿,忙忙。挺好。婶儿,没看出来,您这挺有水平啊。那你咋没给自个儿大孙女和大孙子起个名儿呢?”明子觉得明子娘这随口起的名字,还真挺好的。不过她说的后半句也是真的,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女儿叫尚舒,儿子叫尚夫,就小舒儿,小夫儿那么叫着,连个小名儿都没有。就是名子,也都不是大哥大嫂取的。尚舒的名字是三姐给起的几个名字里,大嫂选了这个。尚夫的名字,是乡里卫生院的老院长给起的,也是关家的远亲,说是查了好久的字典才选了个这天出头儿的夫字呢。

“你说你这一天天的,不气我你就不得劲儿,是不是。”明子娘抬手就拍了明子一巴掌。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明子赶紧讨饶。

大姐喂完了孩子,把孩子放下又去忙了。正好这时候明子爹从外面进屋了,他之前一直在三姐家给烧炕呢,新房子刚建好,一天儿没住两口子就上医院生孩子去了,这不得把屋里烧热乎了嘛,要不然回来咋住啊。所以,之前明子几个人回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看看,你大外子。”明子娘就让明子爹看孩子。

“啥外孙子呀,丫头片子。”明子爹看了看孩子,孩子包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光从脸上就看出是个丫头的。

“对了,我爷呢?还有我两侄儿呢?”明子以为爷爷跟两侄儿也在前院呢,看明子爹自己回来了,就问。

“你爷领着小夫儿在你八爷家呢,听评书去了。小舒儿跟她容姑走了,谁知道上谁家玩去了。”八爷爷家买了个收单机,每天下午四点,都会播评书,爷爷几乎是每天都会去听评书,当散步了。小舒儿从小就跟着四堂姑家的小容儿玩儿,估计又是去小容儿的哪个伙伴家了。

有个事儿特别逗,小舒不管小容儿叫容姑,叫棒儿姑。为啥叫棒儿姑呢。因为四堂姑家不是搬回关里了嘛,老人们逗小容儿的时候,就说他们家是关里的,她是山东棒子。小舒儿就记住了这个山东棒子,以为她容姑就叫山东棒子呢,就叫成棒儿姑了。

“对了,姥姥怎么样了?还没好吗?”明子姥姥自从过完年,身体就不咋好。一直在吃药,舅姥爷两年前没了之后,姥姥回毛家的时候,就一直是住在舅姥爷的大儿家,毛家的这位大舅就算是给姥姥养老了。奔八十的人了,年轻的时候遭过大罪,常年都吃不饱,土话说叫饿痨,到了晚年,这病就都找上来了。

“哎,不好。现在已经起不了炕了。你大舅来信儿,说哆呛能挺到过年了。我跟你叔前几天上县里,把料子给她定了,装老衣裳也买回去了。我去的时候,寻思着把她接过来,死活儿不干,说是要死也死在毛家,没招儿。”明子娘就叹气,人上了年纪,总要面对这些生老病死的。

“那我回头儿多买点儿东西看看姥姥去吧。婶儿,你也别太难过了。姥姥都快八十了,很长寿了。”明子怕明子娘伤心再犯病。大哥结婚之后,姥姥说有外孙媳妇了,不能还总住在闺女家,明子一年也见不到姥姥几回了。

“嗯,我不难过。你都挡不了那一天儿。你姥能活这么大年纪,该是喜丧了。这些年,吃穿上我也没亏着她,走了,我也不后悔。我自己好好活着,别给儿女添乱,就算不错了。”明子娘是明白人,一辈子经的生死多了,这事儿,不用劝。

“就是,您能这么想就行了。只要你身体好好儿的,也省我们在外面上班牵挂。”大哥从屋里出来了,也坐在炕沿边儿上一块唠磕。

“我这点儿事还能想不明白,还用你们教?你姥的事儿,就那样了。不用再说了。正好,你俩都在这儿呢,你俩给我说说,那化肥钱是怎么回事?外面儿欠那么钱,你俩咋不着急要呢?”明子娘知道化肥的事儿,明子也参与了。

今年秋收之后,去年还欠着钱的一些亲戚,已经把钱给送家来了。大哥今年没再倒腾化肥,不少人都来问,大哥对外的说法一律是,他那朋友今天干别的去了。去年太多欠账没收回来,不挣钱。

有些明理的亲戚,去年仗着这一层亲戚关系,硬着头皮拖了一年,寻思着缓一年,要不然今年的肥钱还是没有。大哥一直也没主动去要账,就是明子爹在走亲戚的时候提了提,这有脸的人家,今年收成下来了,就早早的把钱给送回来了。但是,也总有那脸皮厚的,装死的户儿。比如像二姨家的高老六那样儿的,明明能还起钱,就是不还,明子爹娘每回提要钱的事儿,说得都可好了,有钱就还。然后就一直拖拖拖。

还有一些,像明子老姨家那样的,半辈子竟靠着东家倒西家借钱活着的,她是真还不起的,大哥也不忍心强要。就更是提都没提。

知子莫过母,明子娘看外面还欠着好几千收不回来,大哥也不着急不上火的,就感觉是有事儿,这不就问了嘛。

“能有啥事儿啊。还有谁欠着钱呢您也知道,咋要啊,让他们慢慢还吧。黄不了。去年咱没少挣了,差不多行了,逼急了人家该骂咱为富不仁了,咱往出赊化肥,本来是好心,何苦最后捞个骂名呢。”大哥就跟明子娘解释,至于说三十万的事儿,那是打死不能说的。这要是让明子娘知道他哥俩捡了那么一笔财,她肯定不是高兴,而是要担心的一宿一宿睡不着了。

“那你那朋友没意见?”明子娘还是不信。

“没要回来的都算是我的提成了,跟别人没关系。放心吧。”

“那行吧。你俩儿有数儿就行。要说这事儿,就这么闹挺,欠钱的成大爷了都。要名声的就得吃亏。对了,还有个事儿,我看高老四现在那样儿,不像走正道呢,你们都离他远点儿。”明子娘又想起一个事儿来。

“他咋地了?”明子就问,这不久之前还从高四嫂那儿借被子呢,也没看出来你见是有事儿的样子啊,二姨也没说过什么。

“现在,时不常儿的就回屯子里得瑟,说在外面做大买卖呢,一年能挣多少万多少万地,忽悠的屯里不少人都想跟他干。高章他爹原来想去大兴安岭,现在也不去了,说是跟他挣大钱去了。可是我听着他那话,怎么都觉着虚得很。”高老四现在牛气得不行,出手也特别大方,屯子里好多人都羡慕他挣大钱了,现在屯子里就常议论的话题就是,高官屯里现在混得最好的就是高家老四和关家大哥,不知道他俩谁更有钱。

“婶儿你真说对了。我在外面儿听说过高老四的事儿。他现在就是骗,哪做什么买卖啊,就靠一张嘴,骗点儿是点儿。都让公安抓起来多少回了,我看他这样,早晚是个事儿。”大哥以前从来没提过高老四的事儿,明子娘提起来了,他才说出来。他一天到晚在县里走动,朋友多,街面儿上的事儿,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收到风声了。

“这完犊子玩意儿,从小就不是正装儿。抓他蹲监狱就对了。”明子娘就恨,好歹是他亲外甥,孩子不争气,她这当大姨的,心里能得劲儿嘛。

“咱们过自己日子,别人爱咋地咋地吧,都是自己作的。”

大嫂很快把饭热好了,明子跟大哥就吃饭,就不再提这些闲事儿了。冬天家里吃两顿饭,他们回来的时候,家里都吃过饭了,他俩没赶上饭点儿。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都快把门封了。明子长这么大就没过这么大的雪,爷爷说别说是她了,就是他老人家,这辈子见过这么大雪的次数都不多。

明子娘就说,这小忙忙,是真会找时候出生,瑞雪兆丰年,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将来肯定遭不着罪儿。

雪停了之后,明子就离开家了,到县里给姥姥买了些吃的,路不好,也没法儿亲自送过去了,留下让大哥转交。她就回省城了。连客车都没有,还是做火车回去的。

回到报社,领导已经给大伙下了任务,让拍各地雪景。同事们都出去找素材了,社里都没啥人在了。也是赶巧了,这回明子回家正好带了相机,拍了不少相片,直接就能交“作业”了。

明子不光是交了雪景的照片,还把三姐生产的几张照片用上了,写了一篇生情并茂的关于初为人父母的文章,登在了周刊了。出版之后,还特意留下了几本,给三姐邮回去当记念。

三姐说,等忙忙长大以后,让她看看,她出生的时候,都上杂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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