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顶嘴,“嫌弃呗。我们又不稀罕他给的那些钱。原先我们哥俩和我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他自个儿病了,用得到我和西瓜的时候了,他就跳出来卖可怜、装好人。我们兄弟俩看着就那么傻吗?才不会吃他这一套呢!”
卫阳附和,“就是就是,我们才不吃他这一套呢。”
卫添喜给兄弟俩的脑袋瓜上一人来了一下,“就是个头!”
“东瓜、西瓜,当年的事情怎么说呢……比较复杂,事情也不能尽数都赖在你爸头上,你.妈也有错,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怨,互相憎,但你们兄弟俩该尽的义务还是得尽到,明白姐说的话么?”
“这些年来,你爸一直都给你们兄弟俩生活费,虽然不多,但是放到一般人家家里,绝对能养活两个儿子。你们看不上那些钱,并不是你爸给的少,而是咱家里人给你们兄弟俩的零花钱多,明白不?”
“刚刚你爸拿出存折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嫌弃得要命,可姐同你们说句实话,你爸从吃国家补贴的大学生熬到副教授这个位置,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姐心里大概都有数。姐可以同你们兄弟俩负责地说一句,你爸当初给你们的那些钱,最少都是他工资的一半,如果把当初给你们的钱加上刚刚给你们的钱,估摸着能凑个工资总数的五分之四,这代表着什么,你们兄弟俩心里清楚得很。这代表着你爸这些年挣一百块,轮到自个儿身上顶多能花二十块,剩下的八十都给你们兄弟俩攒起来了。”
“八十确实很少,但对于你爸来说,那是他五分之四的工资,也是他五分之四的心,你们还想要啥?”
卫添喜犹豫了一下,决定把白杨患病的事情告知卫朝和卫阳,兄弟俩应当有知情权。
“东瓜,西瓜,你爸病了,很严重。”
卫朝脸上的玩世不恭一下子僵住,渐渐收起,又渐渐放松开来,“姐,你就唬我,不就是胃炎么?西瓜去年喝了生水闹肚子的时候,送去医院看,医生说他是肠胃炎,吊两瓶水就好了,能严重到什么地方去?”
卫添喜正色,“不是胃炎,是胃癌。”
卫朝与卫阳兄弟俩如遭雷击,京城的八月底明明还有些闷热,可听到这个消息的卫朝与卫阳却仿佛是掉进了冰窟中一样,遍体生寒。
卫朝与卫阳拔腿就往回跑,得亏卫添喜动作快,一手抓一个,才把兄弟俩抓回来。
卫添喜训斥道:“之前不是还满不在乎的样子么?怎么现在就傻了?胃癌也别担心,咱有癌克,不难治的。不过我担心他不愿意吃药,东瓜,你往后就在京华大学文学院上学,你盯着他一点,成不?一天三顿都逼他把药给喝下去,然后每个月都催他去水木大学医学系附属医院去检查,只要连着服药,胃癌和胃炎一样好治。还有就是饮食问题,你也得多盯着一些,不能让他瞎将就。早饭和晚饭必须养胃,给胃加大工作量的东西、刺激胃的东西都不能吃了,他一个人肯定容易瞎迁就,你盯着他,让他给你做饭,吃好的,成不?”
卫朝心肝儿一颤,问卫添喜,“姐,你该不会是让我同他住在一块儿吧……”
“哎?我怎么没想到呢!”卫添喜一拍脑门,安排道:“反正大学要住校,你就当给自己省点儿住校的钱了,直接住他的公寓吧。如果你不想搭理他,那就多去图书馆学习,只要吃饭的时候准点到就行。”
卫朝:“……”
他想到白杨公寓里那精穷精穷的样子,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有心拒绝,可是想到卫添喜说那人得了胃癌,必须有人盯着,他只能咬牙应承下来。
卫朝不愿意独自享受‘父爱’,随手就把卫阳给拉上了贼船,“西瓜,京华大学同中央艺术学院也就隔着两条街,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就到了,咱俩一人一天轮着来。
卫阳没有拒绝,他拧着眉峰纠结了好一会儿,问卫添喜,“姐,我爸得病这事儿要不要同我妈说一声?”
卫添喜:“……”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又是大包大揽的毛病,之前她就犯过一次,被卫老太骂了个凄惨,现在又头脑一热……卫添喜突然有些发愁,如果卫老太知道她今天做的事儿,估计她又得被拎着耳朵训大半天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卫添喜脸上堆着笑,同卫朝与卫阳说,“东瓜,这事儿肯定不能瞒着你.妈,不过咱得讲究一下说话的方法。你们兄弟俩听姐说,这事儿不能直接告诉你.妈,得先同你姥姥说了,让你姥姥同你.妈说,明白不?咱都不如你姥姥会劝人,让她来,你.妈肯定能接受的。”
不知为何,卫朝与卫阳突然感觉全身上下都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