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去了孤儿院那边,朱婉婉要处理一些事情,穆昌玉就带着圆圆去跟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玩。
圆圆小姑娘的脚趾因为裹脚被折断过,现在虽然养好了,但还是不能动,穆昌玉就找来一辆小推车,把她放进去推着走。
这小车的轮子是木头的,推的时候不太好推,但却是孤儿院里最受欢迎的玩具,而圆圆也很喜欢。
不过,一直在哈哈笑的她,看到腿脚不便拄着拐杖走路的小花之后,就愣住了。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穆昌玉见状问:“圆圆怎么了?”
圆圆小姑娘突然又哭了:“我不裹脚了……呜……”
穆昌玉一开始都没弄明白,后来才知道圆圆小姑娘以为小花不能走路,是因为裹脚……
毕竟她以前没见过残疾人。
这也算是个美妙的误会了。
傅蕴安吃过饭就去医院了,穆琼看着小姑娘哭,没忍住笑了。
魏亭来接魏圆圆的时候,魏圆圆正跟着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一起学习,还听得很认真。
看到魏亭,她愣了愣,又哭了:“我想回家……我要奶奶……”
魏亭:“……”
“小孩子就是这样,白天玩得高兴的时候不会想家,到了晚上就会想家了,魏先生,你让孩子跟你一道睡,哄着点。”朱婉婉提议,而她会这么说,是因为从魏圆圆的嘴里得知,来了上海之后,她都是一个人睡的。
这么大的孩子,完全可以分床睡了,但魏圆圆来上海前一直是跟乳母一起睡的,来了上海之后人生地不熟的,本就很不安,晚上还没人陪着……她自然也就想哭了。
“和我一道睡?”魏亭一愣,又问:“都这么大了,还要跟父母一道睡?”
朱婉婉道:“主要是孩子会怕,不过也不一定要一张床,在大床旁边放张小床也是可以的。等她适应了,就可以分房了。”
“多谢,我没想到这一层。”魏亭谢过朱婉婉,带走了孩子,而他刚走了不久,又有人来找穆琼,说是江小爷要见他。
昨儿个晚上,江新春就找人来知会过穆琼,说他的事情,交给江凤鸣去办了。
穆琼从盛朝辉那里听过江凤鸣的事迹,得知江凤鸣如今才二十岁,是个整日里四处晃荡的浪荡子,十里洋场里相好的就有七八个,看着一无是处只知道吃喝玩乐。
但他是不会小瞧江凤鸣的,他相信江凤鸣一定能帮他把事情办好。
现在江凤鸣要见他……穆琼立刻就跟着人去了。
然后就被人带到了一个妓院里。
他白天用早前有个戏子跟傅蕴安牵扯的事情,让傅蕴安剥桂圆给他吃,结果这会儿,自己竟然来了妓院……
被傅蕴安知道,傅蕴安肯定会不高兴。
不过进还是要进的。
穆琼被人带着拐了几个弯,最后来到了一个屋子里。
这儿是妓院,这屋子里倒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脂粉气,里面就只几个年轻人在玩牌。
“少爷,穆琼来了。”带着穆琼进来的人道。
“快进来。”江凤鸣招呼了一声,让穆琼进去。
屋子里点了火,热乎乎的,进去之后,穆琼就见到了江凤鸣。
江凤鸣长得很平凡,身材也不高大,瞧见穆琼,他就道:“早就听过楼玉宇的名头了,没想到这么年轻!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久仰江少大名,今日见了,也跟我想的不一样。”穆琼道。
“哪里不一样?”江凤鸣眉头一挑。
“江少一看就是个胸有沟壑的,外面的许多关于江少的事情,恐怕都是谣言,不足为信。”穆琼笑道。
江凤鸣见他的这个地方选得很好,非常隐秘,这屋子里的几个人,看着也都是江凤鸣的心腹,保密措施做得挺好的,江凤鸣显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可真会说话,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文人都不一样。”江凤鸣被夸了很是高兴:“我以前遇到的某些文人,都不愿意跟我多话的!”
江凤鸣大约是被穆琼夸得很高兴,对着穆琼的时候,热情了很多,然后就让人拿出许多东西来:“你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那些人真不是东西!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把他们榨干了。”
他说着,又指着那些拿出来的东西道:“这些都是我从他们那里弄来的。”
这堆东西品种很多,连木耳花生都有,上面还堆着吕绮彤的首饰,穆琼道:“这些东西,江少分给那些出力的人吧。”
“又没出什么力,用不着这么多,而且这本该是你家的东西。”江凤鸣道。
“这些人的东西,我并不想要。这样吧,江少分给手下之后,若有多的,麻烦你捐给孤儿院。”穆琼道。
“行,就这么办。”江凤鸣道,他特地了解了一下穆琼,还看了穆琼最近写的两篇文章,得知穆琼一家过得很苦,这才打算把钱给穆琼,但穆琼说要捐,那就捐吧。
将这钱处理了,江凤鸣又和穆琼聊起来。
穆琼感谢了江凤鸣,江凤鸣则问穆琼为什么不写武侠。
穆琼早些年,也是看过很多武侠小说的,然而恰恰因为看多了,他反倒是不知道要怎么写。
那些前辈,写的比他好多了。
不过这会儿,那些写出了很多经典作品的武侠大家,还没出生……
江凤鸣让穆琼去写武侠,但穆琼到底没有应承。
晚上,是江凤鸣找人把穆琼送回家的,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朱婉婉和穆昌玉都已经睡了,但他的房间里亮着灯。
穆琼有些不解,然后还没进去,就看到傅蕴安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你没事吧?”傅蕴安担心地看向穆琼。
朱婉婉和穆昌玉不知道穆琼去了哪里,但因为对穆琼全然信任,反倒很是放心,傅蕴安则不同。
他知道穆琼是为了穆永学的事情去见江凤鸣了,恰恰因为这样,他反而担心,干脆就在穆琼的房间里等着了。
“我没事。”穆琼道:“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出了什么事?”傅蕴安问。江凤鸣吓唬穆琼?
“我拜托江新春江先生帮我做一件事,而这件事,江先生交给了他儿子做,我今天就是去见他儿子的。”穆琼道:“他竟然在妓院里见我,把我吓了一跳。”
傅蕴安:“……”
“不过你放心,我只喜欢你,都没多看别人一眼。”穆琼又道:“你要不要给我一点奖励?”
傅蕴安:“……”
不久之后。
穆琼放开傅蕴安,顺便又调戏了一把:“已经很晚了,你今天要不要干脆住下算了?”
傅蕴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快步离开。
看着他离开,穆琼突然有点想笑。
傅蕴安这样子,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第二天,穆永学带着妻儿,就要离开上海。
然而,他还没走出大门,就被拦住了。
“穆先生,那一万大洋你不给出来,那是绝对不能走的。”这次跟穆永学说话的,已经不是赵大头了,赵大头今天甚至都没来。
“我哪来的这么多钱!”穆永学道。
吕绮彤也道:“你们也别太过了!”
“我们哪里过了,就是跟你们要点辛苦费而已!”江凤鸣派来的人道:“穆先生不把钱给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没钱!”穆永学道,就算有钱,他也不会给这些人。
“没钱就写借条!”那人立刻就拿来了纸笔:“当然了,穆先生你也可以不写,你要是不写,就别想走了,我们还会帮你好好宣扬一下你和你妻子做过的事情。”
“你们是穆昌琼派来的吧?”吕绮彤咬牙道。
“穆夫人你要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好了。”那人竟是没反驳。
然而恰恰因为他没有反驳,穆永学反而不觉得他是穆琼派来的……
真要是穆琼找的人,这些人怎么都不可能承认!
说到底,这事还是吕绮彤惹出来的!
穆永学瞪了吕绮彤一眼。
拦着他们的人凶恶的很,穆永学一个书生,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至于吕绮彤……她虽有些小聪明,但对上这些油盐不进的人,却也是没办法的。
无奈之下,他们到底还是写了欠条。
左右北京离上海远得很,就算写了欠条,人家难道还能去北京追债?
北京可是他们的地盘!
穆永学写了欠条之后,松了一口气,终于上了火车。
等到了北京就没事了……穆永学这么告诉自己。
结果,上了火车之后,他竟然发现那些让他写欠条的人,跟着他上了火车。
“穆先生,你欠了我们钱,我们就跟着你去北京要钱了!”为首的人朝着穆永学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来。
按照穆琼一开始的想法,是要找报纸将这件事曝光的,他一开始跟江新春说的时候,也这么说了,说自己要一个公道。
但江新春觉得不合适,一来这么做,兴许会牵扯到穆琼,二来……北京上海隔着老远,在上海曝光,影响不了穆永学。
按照江新春的说法……就算要找报纸曝光,也要找北京的报纸。
这才有了这么一出,而能做到这样,还全靠了江新春——他在北京,也是有人的。
穆琼跟江新春聊过,后来又跟江凤鸣聊了聊,然后就不在时时惦记着这件事了。
江家人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等穆永学去了北京,要给的钱,兴许就不是一万大洋了……从他嘴里得知穆永学的家当之后,江凤鸣已经决定要从穆永学身上多弄点钱了。
穆琼得知江凤鸣的打算之后,就彻底将穆永学扔在一边不管了。
他实在不想整天“记挂”着这么一个人,他还要写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