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和宸皇贵妃稍事整理了一番,便出门迎接周文帝了。
周文帝已经是四十开外的年纪了,却依然是一副身长玉立的模样,周文帝是个儒雅斯文的帝王,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几许书生意气。他身着杏色龙纹蟒袍,头戴紫金通天冠。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安置腹部,在他的大拇指上,镶嵌着一枚剔透冷色扳指。他的鬓间隐有几丝白发浮现,显示着这位中庸的帝王,不年轻了。
容祁跟在宸皇贵妃的身边,一起对周文帝见了礼。
周文帝亲自把宸皇贵妃扶了起来,又语气淡然的对容祁说:“平身吧。”
容祁‘乖巧’的起身,安静的走在周文帝和宸皇贵妃的身后,他一直不说话,让不甚习惯的周文帝频频朝他看来。
周文帝在看到容祁脸上的红痕之后,猛然摔了手中的茶杯,白瓷铸成的茶杯与青玉铺就的地板在碰撞间发出清脆明晰的声音,茶杯随之四分五裂。周文帝虽行事中庸,但毕竟为帝二十余载,属于帝王的威压还是让人难以承受。
宸皇贵妃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她连忙伏跪在地,请帝王恕罪。
周文帝望着容祁有着明显指印的脸,压抑怒气的话语却是对准宸皇贵妃:“祁儿的脸是怎么回事?”
直面帝王怒意的宸皇贵妃略微瑟缩了一下,她垂首伏拜:“是臣妾的错。”
容祁小声打断了帝王接下来的话,说道:“父皇,不是母妃的错,是儿臣,是儿臣执意想与驸马和离,母妃以为……”
“和离?”周文帝一字一顿的重复:“与驸马和离?”
容祁垂下眼睑,满脸悲伤:“这三年来,儿臣无时不刻没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驸马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所以不管多辛苦,儿臣都心甘情愿的等着守着,儿臣也一直坚信着,驸马能感受到儿臣的情深,会为儿臣感动。只是,儿臣没有想到,儿臣三年来的坚守不过是一场笑话。既然笑话的开端是由儿臣挑起,自然也该由儿臣亲手结束。”
周文帝心下动容,但只要一想到他的孩子竟然为了救叶承浩而在御书房外面跪拜至昏,又为了叶承浩的外室和孩子而欲拿匕首自刎以威胁他,他心中原本平息了许多的怒火就又跳了出来。
周文帝冷声道:“长喜,你可还记得半月前你做了什么?”
容祁早就想过这一点。当初,原主为了救下叶承浩几人,竟然手执匕首闯进周文帝的御书房,以自尽相挟,要周文帝释放叶承浩三人。周文帝虽恨原主为情软弱,却也不忍原主真的受伤,就由着原主带人救出已经被打得半死的叶承浩。
容祁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在周文帝问出此言之后,他便接道:“三年前,是儿臣没有问清楚驸马的心意就请父皇下旨赐婚,这本就是儿臣不对。驸马和谢家小姐真心相爱,是儿臣拆散了他们,自然不能让他们因儿臣之祸而丧命,请父皇成全。”
周文帝盯着容祁,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呀……”
周文帝本就不是有意为难,在容祁阐明‘缘由’之后便给了他道旨意,给了他绝对的和离自由。
容祁陪着周文帝和宸皇贵妃用过餐,又在华清殿小憩了些许时候,就带着冬霜回了公主府。
容逸获得消息的渠道又多又广,得到的消息又快又准,容祁前脚刚到公主府,容逸踩着线就来了,刚进门就凑到容祁身边问:“妹妹,我听人说你跟父皇要了道和离圣旨,是不是真的?”
容祁见容逸的言行急切焦躁,也不说话,只拿古怪的眼神看他。
容逸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说道:“为兄这是高兴,你终于看开了,从一开始,为兄就觉得叶承浩那恶心玩意儿配不上你,奈何你喜欢,那家伙又无……”
容祁细细品味着容逸的话语,信息量最大的,莫过于最后一句。
那家伙又无……无什么?无情,无义,无心,无意。
那家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