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再一次在萧长清身上感受到了与萧景宁相似的熟悉,那种熟悉不仅是这两个轮回间偶遇,更多的是来自遥远的呼应。
容祁眸色微沉,两个轮回,他第一次想要找回丢失的神魂,他也想知道他究竟忘记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固执的炼制还生丹,还在明知逆天而行可能会神形俱灭的境况下。
容逸是在萧长清回来的第三天回来的,他见汴州瘟疫已经彻底被解决,心中悬着的石头一放,立刻就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翌日,容逸告知容祁和萧长清,京城来使已经前往并州,再有五六天,并州驻军就能到达汴州。
容祁和萧长清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绝不能让并州驻军靠近汴州,但汴州的形势势必要入统军的眼耳。
为了得知最新情况,容祁等人一直派人看着并州通往汴州的道路,在入汴州境之前将他们拦下。容祁,容逸,以及萧长清三人亲往见统军。
皇城一共来了两名官员,分别任职兵部和户部,帝王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汴州瘟疫遍布,那便不用留情。可现如今,三位殿下都说汴州并未有瘟疫爆发,那不过是汴州刺史的闲话,他们顿时也不确定起来。为了不造下天地不容的罪孽,两名官员随着容祁一行先入汴州探查,在确定汴州确实平安之后便立刻上书京都。
户部官员道:“三殿下,长公主殿下,臣等前往汴州时受陛下之命,请三位尽快回京。”
容逸紧绷的神经早在得知汴州城不用被屠的时候就完全松了下来,他嬉笑道:“行了,该回去的时候本皇子还能留恋着这里不成?现下汴州无刺史,要如何是好?”
户部官员道:“陛下有旨,三殿下和长公主尚在汴州期间,汴州一切事宜由两位殿下做主。”
容逸立刻放下心来,他迅速把两位来官打发了,和容祁萧长清商议起汴州主事官员来。汴州官府属蛇鼠一窝,上行下效,虞刺史腐败,其余官员剥削,其中难觅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官员。
就在容逸左右为难,思考着要不要请皇帝下旨外派官员的时候,张谦和孙岳已经找上门来了,说他们愿意长留汴州,为汴州灾民多谋几丝生机。
如此,自是无不可。
历经磨难的汴州人总算是慢慢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他们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笑。
又数日,容祁一行回京,汴州百姓徒行数十里,为三位殿下送行,他们身无长物,却执意将他们所有的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三位殿下收下。之后,三位殿下为汴州百姓所行所做不知怎么流传了出去,汴州百姓深感无法回报三位殿下的大恩大德,于汴州上下建立起公主神祠,用以世代供奉。公主神祠落成那日,张谦和孙岳是进的第一炷香,他们伏跪在巨大的雕像前,虔诚而郑重的叩首。待看到距离正中间有不短一段距离的自己的石像的时候,张谦和孙岳都神情复杂,他们不过是沾了光而已,何德何能立于庙宇之上?
自此,张谦和孙岳事事以百姓为先,一生操劳。
公主神祠的香火自建成之日起,便从未歇过。
容祁一行虽然已经离开了汴州,但汴州的境况他们还是关心着的,所以对百姓修建神祠一事他们也是知道的。
容祁静默须臾,眼里隐有笑意浮现,也许他距离神魂修补完全重塑身躯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般遥远了。
从汴州出发之日开始,容祁就一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现在行程已经过半,该来的刺杀还未到来。容祁再一次翻看着被扬眉吐气细查出来的地图,用笔勾勒出几个可能被埋伏的地点。如今,他勾画出的地点已经过了两个,剩下几个……凤凰崖是最好的刺杀位置。
冬霜为容祁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说道:“公主,奴婢听说我们现在在凤凰崖附近,您说那凤凰崖是形似凤凰还是有凤凰栖息与此?”
容祁缓声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明非而止,是为不争。”
凤凰崖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到五十里。凤凰崖一面靠山,一边临水,中间道路狭窄其崎岖,长逾数十里,确实是动手的好地方。
刺杀是在第二天傍晚发生的,彼时夕阳西下,天上的流云如同燃烧着的火焰,翻滚着炽热危险。凤凰崖一侧原先还算平静的水面被红艳的夕阳晕染成了鲜血的颜色,流淌着的血河,隐隐间还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容祁安静坐在马车中,神色淡漠的听着外面刀剑相撞而发出的嘶哑声,听着敌我双方相互厮杀的声音,他惯常和煦的眼眸中隐有冷意蔓延。
扬眉吐气是容祁的贴身侍卫,他们只会护在容祁身边,冬霜慌乱中打落了小木桌上的茶杯,茶杯中的水被尽数倒出,从木桌上流到了软塌上,将包裹软塌的锦棉浸湿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