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黎沉默一下，朝那里走去。

是在一个灌木丛后面，半高的灌木丛，直到腰间，弧形环在一起，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燕西黎没有贸然走过去，停在那里一动没动，在他那个地方，看不到前面有没有人，但是他有感觉，唐可云，的确是在那里。

在燕西黎靠近之后，他的确听到了哭声，很低，很低，几不可闻，但是顺风而来，似乎一下子都灌在了燕西黎的耳朵里，那么大声，那样沉闷。

“你在这里！”

哭声戛然而止。

“我知道你在这里。”

唐可云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在月光下，她可以看到，面前有人影，只能看到肩部和头部，余下，似乎都被挡住了，但是，真的有人，在她身后。

唐可云听到燕西黎的声音，明白话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哭声已经证明自己在这里，但是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面前的地面。

燕西黎也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问她真正的意思，还是来说他会同意，可以什么都不过问？怎么可能！

“今天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燕西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

唐可云环住膝盖，“是吗？我以为是第一次！”

燕西黎沉默下来，原来，他刚才真的紧张了，但是现在，又是苦涩，第一次？所以，她可以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弹奏《凤求凰》这样的曲子吗？

“第一次见面，在四方酒楼，那天你是为了等人；第二次见面，在丞相府，那天你喝醉了；今天是第三次，是你第一次看清我的样子吧。”燕西黎缓慢的说，声音在寒夜里多了几分低沉。

唐可云抬头看了眼天空，半轮月，不是满月，高高悬挂在天中，无法攀折，月不满，人不圆吗？

“第一次，我没有看到你的容貌，可是你看到我了吧？第二次，我还是没有记得你，只是隐约感觉，遇到一个人；至于今天，我们也不算认识吧？”唐可云坐在地上，伸手环住自己，即便已经到夏天了，但是还是这么冷！

燕西黎苦笑，“那么你，究竟是不是想要嫁给我呢？或者说，只是为了你哥哥和懿公主？”

唐可云微微勾唇，却没有笑的出来，为了自己的哥哥？她什么时候，这么伟大过？她好像，只是觉得，这样的话，可以一举两得而已，她可以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哥哥可以得偿所愿，至于嫁的人是谁，好像……没有差别，而真的，没有差别吗？唐可云不敢去说服自己，也不能说服自己。

“还是说，如你那晚所说的，只是想要嫁给一个有权势的人，至于是谁，并不重要，那不是你在乎的。”燕西黎问到，在唐可云沉默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可能，而且，很有可能，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可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幸福，只想为了权势生活下去。

他喜欢唐可云吗？燕西黎自己其实不知道。

唐可云对他而言，只是遇到的一个女子，在他众多见到过的女子里，一眼真的看不到什么出色的地方，容貌，气质，身份，无论哪一点，都不出太多人之上，正如一张薄薄的纸，可以写尽她半生一样，似乎再一页纸，便可以看尽她的为人。

身份不算高贵，心却不小，想要依附权势，似乎又明白，自己实力不够，不足以让人留下，不是谨小慎微之人，却也不会轻易去冒险，似乎很容易被人操纵。燕西黎又一瞬间的疑惑，为什么，自己会看上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