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点燃的香被插到地上,袅袅的青烟,无声宣示着最无情的酷刑。
城楼之下哭喊声一片,学子们徒劳无功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柄悬在头顶摇摇欲坠的利刃。
众人皆是不忍再看,城楼之上,出奇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沃野千里,城门之内、城墙之外,数十万人,无一点声音,只余下那千余人的痛哭、惊呼和哀嚎。
仿若世间最哀切的声音,一声声传来,让人逃不掉,躲不开。
因为那声音,不是敲响耳朵,而是在一次次惨烈地叩击心灵。
香又燃尽了。
香又燃起了。
有学子开始反抗,换来的是更快的屠杀。
很快,城门外便留下一地的尸体和血水。
这些人抱着最虔诚的心来到通辽,只为最纯粹的学术之道,而如今,他们死在通辽门外。
“我要杀了萧玦!我现在就要杀了萧玦!”霍清然怒不可遏地暴喝。
手落在剑柄上,在颤抖,连带着佩剑也在嗡鸣不断,仿佛也在渴求一战!
“萧玴!我们不能再等了!”霍清然疾声道。
云清儒立即应声道:“将军,燕子军随时待命,愿拼死一战!”
萧玴转头,霍清然这才看到他眼中嗜血的光芒。
萧玴正欲发话,暗影和封陌带着程颐在这时赶到了城楼。
“夫子。”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程颐脚步有些急,一刻也不愿停留似的,来到城楼边缘,低头一看,便是遍地的尸体与鲜血。
那些死去的,曾经一腔热血献给学术,一身热爱献给诗文,一颗热忱之心忧国忧民,愿为天下身先士卒,而如今,他们都躺在着冰冷地土地上。
他们来到通辽,只为能够见到天下学子共同的夫子,程颐。
这叫他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不悲哀?
又有十名学子血溅当场。
程颐悲愤交加之下,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程夫子!”众人皆欲上前。
程颐抬手,示意不必。
城楼之下众学子见程颐到来,纷纷向他跪下,口中呼喊着:“夫子。”
萧玦在一旁好整以暇,眼带讥诮,看好戏一样看着这一切。
“孩子们,孩子们,我对不起你们。”程颐苍老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夫子,不是您的错。”众学子纷纷高呼。
程颐接着道:“学者,识字、明心、辨是非、晓事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方才惊狂哀嚎的学子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昂首望着程颐,就如往常认真聆听老师教诲一般。
“上指青天,下扣黄泉,赤诚之心献于庙堂,献于野。去岁,萧玚确实曾派人杀我,晋王救下了我,我本欲归隐,然今日却不得不出来。孩子们,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然今圣上萧玚,以一己之私,残杀学子,屠戮子民!寒天下人之心!从此以往,上行不端,下行不正,国将不国!”
“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学子们痛心疾首地重复着程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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