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玴亲手执刀,将她的心凌迟,那样的疼痛锥心蚀骨。
萧玧曾经问过他,若萧玴娶了唐嫣,她会如何?
那时,霍清然说她会离开,天地之大,四海广阔,何处不能去?她说的那般洒脱,那般肆意,仿佛毫不在意,连她自己也信了。
可真到了这日,她才知道,那有多痛!痛得她无法呼吸,痛得她每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之上。
她走过的路只有一片鲜血淋漓。
可他明明说过,她哪里也不能去,除了他的身边。
原来都是谎话,都是笑话!
可笑,太可笑了!
她原以为他是不一样的,可原来,都一样。
或许从一开始她便错了,她便不该信他。
如果从来没有信任过,就不会被背叛;如果从来没有拥有过,就不会失去。
没有背叛就不会伤心,没有失去就不会痛苦。
无论怎样隐忍,忍到鼻发酸、眼发痛,泪水却依然无声滑落。
仿佛是对曾经的埋葬和祭奠,她将眼泪留在那条路上,也将心杀死在那里。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霍清然跌跌撞撞地来到城楼上。
城楼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她的发丝,让她清醒了三分,那种痛却愈发深刻。
她扶着城楼上的垛堞远眺,冷风吹干了她眼角的泪痕。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转身,看见赵芊羽独自一人缓步行来。
平日里总是跟着她的小隋没有出现。
赵芊羽看着她,脸色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你怎么来了?”霍清然微微偏头,生怕她察觉到自己脸上的泪痕:“此处风大,快回去吧。”
“你很痛吗?”赵芊羽问道:“可你的痛却不及我痛的万分之一,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体会到了吗?”
“小羽……”霍清然面色悲戚。
赵芊羽来到垛堞边,与霍清然隔了一段距离。
她遥望远方,淡淡说道:“你可知为何我一定要随你一起?”
霍清然无话,看着她,良久答道:“为了报仇。”
“是,一开始我是想杀了你,可我也清楚我做不到,杀不了你。”赵芊羽唇角带着讥诮,她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后来我便想着,让你也体会一番我的痛苦也不错。看得出来你很爱他,所以我便想着勾引他,让他爱上我,抛弃你,那时你该何等痛苦?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日日陪着他,照顾他,我妄图让他爱上我,可他却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我便知道,我又输给了你。可不知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帮着我,竟来了个唐家小姐。那个人是我或不是我,我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他爱上别人,将你弃如敝履。”
赵芊羽说着开怀地笑了起来,自从那些事情发生以后,霍清然便再也没有见她笑过,今日是头一遭。
“是,你成功了。”霍清然自嘲道。
“可我好像还是不开心。”赵芊羽眨眼便收敛了笑容:“或许这还不够,不够使我痛快。我想杀了你,可当我越了解你,越接近你,我便越杀不了你,你对我越好,我便越痛恨你,也越痛恨我自己,我痛恨我自己因为你的好逐渐将仇恨淡忘,可我怎能忘掉!”
霍清然沉默,她知道自己一万句歉疚,也弥补不了她一分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