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议定了,便商量起要带的家人来,虽然贾家有很多家生子,又有其它的亲戚故旧也荐了些有经验的长随,不过贾赦都推拒了。如今一去几千里,背井离乡的,贾赦又是头一回外放,想做出几分政绩来的,所以自然要挑妥当人。
张氏就跟丽娘商量道:“至于那些衙门里理事的清客相公之类的由老爷和大爷安排就好,我就不插手了。其他的负责内院各项事务的人还是我来挑比较妥当。就叫来大两口子跟去,来大负责做外院总管,来大家的就总管内院,他们两口子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是忠心,我都使唤不动,只听大爷的话。”又挑了张氏陪嫁柳大一家六口人跟去,柳大家的做饭,柳大看门,四个儿子大的二十多,最少的小铁柱也有十四了,略识几个字,都是得用的人手。另外梧桐苑的丫头婆子除了伺候瑚哥儿的留下之外,其他的都跟着去。
如此议完了这些,张氏就有些精神不济,丽娘扶着回了正院,在张氏处用了午饭,一路回了梧桐苑。
丽娘一进门,就喊来吴嬷嬷等,宣布了张氏的命令之后,就和众人一起打点翻晒衣物铺盖等。该收的收,该带走的也都打点妥当,装进箱笼里。
日暮时分,贾赦应酬完就醉意熏然的进了内宅,先去了正院,张氏自是向贾赦讲了自己的打算,贾赦细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自正院出来,贾赦又去了怜菊轩见了贾代善,确定随行人员的名单,最后又跟贾代善说了傅氏怀了身子,丽娘去任上的事,说是要参考一下贾代善的意见。贾代善听罢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也就应了。随后,贾赦又去了荣禧堂陪贾母用晚饭。
晚饭后,众人陪着贾母闲话,贾赦起身向贾母拜了拜,笑道:“傅氏身子不便,张氏又病着,没精力照管,烦太太帮忙多照看些。”
贾母听了笑着取笑贾赦道:“婆婆妈妈的,你又不是头一回当爹了。”
贾赦讪笑了一下,见贾母这会儿兴致颇高,就趁机回道:“既然傅氏身子不便,儿子就带吴氏去任上了,至于瑚哥儿呢,有张氏看着就好,太太也知道张氏身子愈发的不好了,烦太太平时也多看顾些,就当是心疼儿子了。”
贾赦话音一落,屋子顿时一片寂静。贾母也收起了脸上的笑,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媳妇的主意?”
贾赦直视着贾母,坚定地回道:“是儿子的主意。不过儿子也问了老爷,老爷也说这样安排妥当。”
贾母看了贾赦好一会儿,才道:“真是儿大不由娘啊,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又何必来问我。”
贾赦忙笑着回道:“太太这话说的让儿子无立锥之地了,这一大家子要是没有太太照看着,早就乱了套了。”
说到这儿,贾赦一撩衣襟跪了下去,道:“儿子这一去少则三年才能回来,不能在太太跟前尽孝,实在羞愧难当。望太太看在儿子份上,平日里多照看着些媳妇和孙子们,儿子在此谢太太了。”贾赦哽咽着说完了这话,贾赦插烛似的磕了四个响头。
贾母也被贾赦的情绪感染,忍不住的拿帕子擦起了眼睛,亲自上前扶起贾赦,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贾政和王氏,感叹道:“罢了罢了,谁让我生了你们兄妹三个讨债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不为了你们操心,还能为了谁呢。”
贾赦也握着贾母的手,一脸激动。
待众人情绪都平稳了下来,丫头们机灵的准备好了热水端过来,服侍贾母等洗了手脸,又重新沏了茶。
这天晚上,贾代善依然歇在了怜菊轩,贾赦贾政就陪着贾母聊起了过往,一时间母子之间的气氛倒也其乐融融。期间,贾赦又对着贾政说了一堆话,诸如自己要去外地做官,不能承欢与父母膝下,实在是不孝至极,希望作为弟弟的贾政好好照看家里等等。
直到起更时分,贾赦才辞别贾母,离了荣禧堂回了大房,在张氏房里歇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