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乐却好似未曾瞧见两人神情似的,亲自将点心端出来,张口便招呼兄妹三人吃。苏毓惊诧之余有些想笑,白清乐这脾性已经不止是没心没肺,可以算得上旁若无人的厚脸皮。毕竟两辈子见过的厚脸皮里,脸皮能厚到这个份上,她算是头一个。
三个人坐着没动,白清乐一个劲儿地招呼三人尝尝。就在苏恒差点又要翻脸之时,院子的门里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仆从。那仆从顾不上通报,哒哒地踩着木阶上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几人面前。
苏恒脸色一冷,蹙起眉头:“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来人是别院的仆从,仆从跪在地上抬起头。慌张的视线在几人中扫视一圈,定在苏毓的身上:“姑奶奶!出事了!徐家刚才来人,说是乘风少爷回金陵的路上,船翻了!人没了!”
一句话落地,白清乐手中的玉著噹地一声砸在盘子上,几个人脸刷地就白了。
苏恒苏楠修两人霍地一声站起身,苏楠修更是扑过来揪住仆从的衣领,将人整个儿拎了起来:“再说一遍!说!乘风出了什么事,你再说一遍!”
仆从被提起来脸刷地就白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不敢看主子的脸色,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刚才徐家来人说,送乘风少爷回金陵的船在过淮河之时碰上了礁石。一时不慎,连船带人整个都翻了。徐家一行人被浪卷走了,乘风少爷年纪太小,一个浪打过来,他人没了……”
白清乐慌张地攥着手,六神无主:“怎么,怎么会?乘风,我的乘风乖孙!”
苏楠修的手抖了抖,红着眼圈扭过头去看向苏毓。
跪坐在里侧的苏毓身子晃了两晃,人就这么倒了下去。他身边的苏恒本就时刻注意着苏毓。看到她身影倒下去便一把将人给捞起来,抱着便要走。
“恒儿你要带毓娘去哪儿?!你们不用午膳了么?不,不是!”白清乐还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眼睁睁看着苏恒打横抱起苏毓便要往外走,她牵着裙摆便跟在后面追,“你先将毓娘抱到屋里去,屋里有床!楠修你去叫大夫!”
苏恒本不想搭理她,但苏毓这幅样子他也顾不上厌恶白清乐。走抱着人往屋里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呵斥着仆从去找大夫。一时间兵荒马乱。
苏楠修不信徐家当真这么倒霉。乘风那小子机灵得要命,一看就是未来的栋梁之才,怎么可能如此不济?天妒英才也不是这么妒忌的!许是仆从传错话,船翻了,兴许人没出事呢?乘风不可能会出事的。他当下不耽搁,爬起来便往院子外去:“大哥你看着二姐,我去徐家走一趟!”
苏恒满心都是苏毓出事,哪里还听得见苏楠修说什么?
仆从已经去请大夫了,白清乐无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人也跟进了屋内。屋子里苏恒守在苏毓的身边,晓得她是一时着急厥过去,但还是心慌。这时候倒是恼起别庄太远,离得远连大夫都不好请。张望了许久不见大夫过来,他干脆将苏毓抱起来,吩咐仆从备马。
白清乐这时候进来,一看他这架势就慌了:“恒儿你这是要作甚?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苏恒理都未曾理会,给苏毓批了一件大麾便抱着人大步流星地离开。
别庄的院子不小,从白清乐的主院到门口走了将近一炷香。
苏毓是在晃动的马车里醒来的。睁开眼时,人还在苏恒的怀里。苏恒看她清醒过来,大松了一口气:“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苏毓醒过来不哭不闹,但苍白的脸色很让人担心,“若是去医馆,那边不必了。我身子没事。掉头,送我会徐家吧。”
乘风的事情虽然重要,但这已经两个月过去,再大的事情也事已成定局。倒是苏毓,刚才冷不丁地就倒下去,可差点没把苏恒的心给吓出来:“毓娘,你别这样,楠修已经赶去徐家了。宴哥儿人也在,这个时候赶回去也没有用。眼前就是医馆,你先叫大夫把把脉……”
“掉头,”苏毓声音无比的冷静,“大哥,送我回去。”
“毓娘……”
“送我回去!”苏毓忽然掀开车帘,大声呵斥车夫,“立即掉头,回徐家!”
……
苏恒看她这模样实在担心,拗不过她,只能吩咐车夫改道。
马车回到徐家之时,徐宴红着眼睛迎出来。
看到苏毓从马车上下来,他几步走上前。不顾外人在场,一把将苏毓从马车上抱下来搂到怀里,一手按住苏毓的后脑勺将她的脸藏到胸口,一只手捏住苏毓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三下。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难藏哽咽地一字一句道:“毓娘,咱们乘风,人没了。”
苏毓腰肢一塌,人便软在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