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绝子汤(2 / 2)

平儿就道:“我还以为这府里就鸳鸯和我一样心思,旁的人,见有这日后可能当半个主子的巧宗,不骂我矫情取闹便是好的,只怕都会恭喜我,劝我惜福。”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便是成了通房又怎的,我只好生服侍奶奶便罢了。”

可这夹在一个浪荡子和一个醋罐子之间,也是难得很。

平儿放开了,就起身要洗脸,她与朱绣更觉亲密了,也不见外,朱绣给她舀水,她就着朱绣的妆匣梳洗了,拿着那提盒要走。

朱绣方才还没注意,这会儿恍惚闻到了些味道,便拦下问:“这里头放的什么?”

平儿红了脸,道:“这不是女孩儿该问的,我还得去跟二.奶奶回话。”

说罢就要走,朱绣不依,抢上来一把掀开提盒盖子,里头果然是黑乎乎的一碗汤药。

平儿急了,见那药没洒了才松口气,嗔道:“你这丫头!这是我晚上喝的,快别拦我。”

朱绣两手捧出那碗药来,凑到鼻子前细闻:里头有马槟榔、浣花草、麝香、红花……旁的不说,这几种可都是苦寒凉宫之药,哪一味久服都能让人终生不孕,更何况这混在一起的呢。朱绣凝神去看,果然脑海中就浮现出“绝子汤,品质中等,副作用大,配方…”的认识。

这汤药下肚,不仅会使平儿绝育,还会把她身体底子都蚀毁掉,恐怕日后难有寿数。朱绣只觉得眼发黑,她本以为再怎么样王熙凤对平儿都有一分真心在。

平儿看她脸色都变了,也觉出不妥来,抖着嗓子问:“这药怎么了?”

朱绣用力气把药搁在几上,不答反问:“这是二.奶奶赏的?”

平儿点头又摇头,“这原是家里的规矩,奶奶还躺着呢,是我自去厨上领的。”

朱绣便把那一串的药名念出来,平儿再不知事,也听说过这红花是打胎的虎狼药。

当下又惊又怕又痛,哭得哽咽难抬。

朱绣便道:“这药喝不得,若喝了,不说子嗣,只怕你身子骨也坏了。”说着就要泼了那药。

平儿心比黄连还苦,夺过来,赌气要往嘴里倒。朱绣忙一把掀了。

“你方才还劝我,怎么也糊涂了!你既说二.奶奶还躺着,又说是你自己去要的,这就必然不是二.奶奶的主意!”

“既不是二.奶奶的主意,那就是有人要害你,要害你们奶奶,害你们二爷!”

“这是绝你的子吗,这是绝你们家琏二爷的子!依你和你奶奶的情分,若过几年她无子,要借腹,定然也只肯让你生……”

这些话如当头一棒,打的平儿清醒起来。

她本就聪颖,现在反应过来:“是这话,我们奶奶身边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她底子亏虚,这半月连丰儿彩明都不叫进来,昨晚上精神又耗费的很,我是趁她睡着才出来了。”

又回想说:“我说呢,这家里的惯例,大厨房管这些的掌事还磨蹭了这些时候,我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要给我。”

说到这,她就想起来,那管事的先还只扯闲篇儿,等一个毛丫头趴她耳根上不知说了什么,那管事才打开一个柜子的锁,从里面拿出一个药包开始煎药。

平儿咬牙,这事得查清楚,只是得暗着查,怕这里头还不知道有什么糟污的阴司呢。

朱绣见她明白了,也不再说这个。她自己心里有些揣测――毕竟原书里,贾琏在府里偷的丫头不只一个,可都怀不上,倒是外头的尤二姐,不多时就怀上了。

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都不信,只是就算闹出去,也不是什么把柄,人家只需说上句“心疼侄女儿”就完了……等平儿心里有数了,她慢慢的透给凤姐,两主仆有了防备,日后定然也会有些变化了。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的都略过话头去,朱绣避着人,在小药室里给平儿熬了一碗补身的黑乎乎的药,叫她带回去交差。

临走时,平儿若有深意道:“你那些本事还得藏着些儿……我、你且放心罢!”

这日后,平儿就梳起了头发,挽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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