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忙道:“这是我巴不得的事情,早就想请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吃酒了,只是怕老太太太太嫌弃我们家地处狭窄,没有转身更衣的余地,不愿意去呢!”
贾母笑道:“我不嫌,我能占多大点子地方!”
凤姐一旁也笑着凑趣道:“我最是不嫌的,只要有好吃好顽好戏曲,我便受用了。”
贾母道:“你这猴儿,什么便宜不占?”
凤姐笑道:“老祖宗冤枉我了。老祖宗只管想着把梯己留给宝兄弟,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儿白放着霉烂了也想不起给我们,我白填了多少呢,偏吃琳琅姐姐家一回酒,图个受用,老太太就说我爱占便宜!”
说得众人都笑了。
琳琅笑道:“既这么着,明儿我亲自来请,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们可千万别说不去。”
凤姐不等贾母答应,便笑道:“姐姐只管来请,我第一个去。”
说着才要回去,宝钗因笑问道:“姐姐给宫里绣万佛图,多早晚的事儿?”
琳琅一愣,笑道:“总得有二三年了,那时我还怀着我家哥儿呢!好容易四月初才收针。”
宝钗抿嘴一笑,道:“姐姐也算是有所得。”
琳琅笑道:“哪一回我也没白忙活,便是老圣人不赏东西,能进上,便是我的体面了。若不是有老太太、太太的恩典,哪有我今日今时。”
凤姐笑道:“什么时候来请?我好空出那一日。”
琳琅忙笑道:“我是比不得府里忙碌,自然要看老太太哪一日得空,可巧我们家几盆名种牡丹明儿就该开了,赏牡丹吃酒,也是一份风雅。”
凤姐拍手道:“好得很,我正说,花间吃酒最有趣呢!老太太。”
贾母笑道:“十二的日子好,那日我得闲。”
琳琅道:“十二亲自来请老太太、太太姑娘奶奶们,还请千万赏脸。”
便回去筹备。
既要请贾母,连带丫头婆子们,少不得得十来桌酒席,偏杨家下人不多,琳琅先打发人拿着东西去山上告诉杨奶奶,好让她欢喜,方去找蒋玉菡,借十来个下人,道:“等这件事过去了,少不得再买两家下人。”
蒋玉菡闻得她进宫得赏,十分替她欢喜,道:“咱们家做的酒菜,终究比不得他们府上的,便是精致也不能得。不如叫八珍楼的厨子上门做一日酒席,也吃个新鲜有趣,岂不是好?”
琳琅道:“如何请?”
蒋玉菡胸有成竹,笑道:“我替姐姐料理,那八珍楼掌柜的公子和我乃是莫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蔬菜鱼肉都是自己筹备,到时候赏厨子们几两工钱便罢了。”
琳琅忙道:“也没有空着手上门的道理,上用的锦缎你拿两匹作礼。”命翠儿拿来。
蒋玉菡看了一遍,素知上用的东西民间不许流通,送出去极是体面,便命人接了,径自往八珍楼去,不多时,便回来说料理妥当了,并有八珍楼的彭厨子带着手下一干学徒往杨家来,见过琳琅,便依言陈设桌椅碗筷等物,又拟了菜单。
忙碌了两三日,好容易方妥当了。
十二日一早,琳琅坐车到荣国府,亲自请贾母过来。
牡丹盛开,国色天香,照得一院锦绣。
四月不冷不热,花间设宴,若隐若现,愈发显得十分别致。
贾母看了一眼,笑道:“你家里倒也洁净,并不算小,这花儿开得也好。”
琳琅一笑,这一笑,如初绽的牡丹一样鲜妍明媚。
上宴三桌,上首是贾母、宝玉、湘云,东侧是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并宝钗、三春,西侧是李纨凤姐,不过李纨和凤姐多是在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跟前奉承。
琳琅又命人在下面设了几桌,给鸳鸯、金钏儿、玉钏儿、袭人司棋侍书入画莺儿等大小丫头们坐,外面又有两桌给驾车的下人婆子们吃。鸳鸯等人却是不敢坐的,只在主子们跟前服侍,倒酒布菜。
贾母笑道:“这两个月,我头一回这样高兴。”
琳琅道:“多少人在老太太跟前奉承,想求老太太看他们一眼呢,怎么却不高兴呢?”
贾母道:“你哪里知道,我们家,外头看着体面,里头不中用。京城中第一等人家好多着呢,我们不过二等人家,哪里就能顺心如意了?如今出了位娘娘,是圣人的恩典,娘娘在宫里谨小慎微还不及,偏这些子孙哪,没个争气的,连说亲也不得。”
说着看向宝玉,见他穿花过草,拉着湘云说这个姚黄好,又说那个魏紫俏,端的无忧无虑,倘若知道黛玉定亲,还不知是怎么样一副天翻地覆。
但凡宝玉争气些,林如海何至于不肯结亲?
贾母想到此处,再看杨家欣欣向荣,有蒸蒸日上之势,琳琅由一个丫头长到如今,出入深宫,可自家子孙儿女不过赖其祖荫,毫无作为,不由得心中大感凄然。
琳琅见状明了,叹道:“爷们也该给娘娘争一口气了。前儿我从山上回城,可巧碰见有贵妃的娘家人以国丈国舅身份自居,耀武扬威,无法无天,作践百姓,极是不堪。”
说得贾母一呆,琳琅笑道:“怕是老太太不知道呢。不过我遇到的却不是府上爷们,是别家的。只是见了,我倒惊了,这岂不是前车之鉴?娘娘如今恩宠日盛,府上都光彩,真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老太太更该约束上下人等,防患于未然,免得坏了娘娘在宫里的名声。”
虽说她感念贾母王夫人恩典,但凭良心而论,贾家落得最后抄家,未尝不是自作自受。
贾母细细一想,点头感叹道:“你说的极是,平常我不大管事,只不过能吃的吃两口,能顽的顽两日,越发纵得下头不堪了,对我阳奉阴违的,虽然你见到的不是咱们家的人作恶,不过你一说,我竟有些怵目惊心呢!”
说字数不能少于原文,我凑几个字上来,不然修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