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犹如猫爪挠了一夜, 第二天离邪起床后,依旧神采奕奕,照旧晨练,然后吃过婢女呈上来的早饭, 这就打算上朝。
今日早朝结束得早一些,但离邪不得空, 被李渊抓了壮丁, 其实也不算壮丁,作为太子, 就是皇帝的第一任助手, 合该帮助皇帝处理公务。
不过李渊知道儿子似乎不喜欢揽事, 当然如果把事情交给他,他也会处理得很好,就是奏本上的自己多半不是他的,都是他那帮下属按照他的意思写的批文,最后他再盖个印鉴而已。
“这些都是诸位大臣,老大瞧瞧, 他们该如何封赏?”李渊也不和儿子客气, 直接把一宽大白纸推到儿子面前。
离邪行了礼,顺势接过来, 说道:“好的, 阿爹可用了早膳?”这会大概早上九点钟,从早上六点钟到九点钟,三个小时的朝会, 不算长,已经很短了,不像之前基本上都要持续到午时或者更晚一点晌午时分。
他眼睛看着白纸上的人名,偶尔抬眼看向李渊,而李渊身后站着的人是伺候他的内侍江良工,江内侍在他身后勐摇头。
“儿腹中饥饿难耐,江内侍,传膳。”前一句话是对李渊说的,后一句话就直接吩咐江良工了。
江良工立即垂头应承,然后踩着小碎步出了御书房的门,李渊看得好气又好笑,他身边人没有哪一个不听老大的话,李渊也觉得很神奇,不过儿子的关怀很受用,无奈之下,就对儿子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阿爹所列,我基本无意见,不过刘文静此人性情浮躁,且极能仗着功劳狂妄行事,阿爹不若冷待一二,磨一磨性子,倒是可用。”
据离邪所了解的历史,李渊起事攻入长安,基本上全都是李世民、刘文静、裴寂三人的主要功劳,但离邪不相信作为嫡长子的李建成,他会在其中毫无功劳,联想到李世民后来篡改史书,他琢磨着他应该抹掉了李建成的所有功勋。
刘文静有才,但这丫不知道和裴寂为何不和,而现在已经有不和的苗头了,如若两人继续这样对峙下去,只怕刘文静还是死路一条。
“还有,阿爹,你现在是皇帝,要有自己的主意,不要听信别人的一家之言。”刘文静死得挺冤枉的,就是因为李渊被裴寂蛊惑的原因,他不希望李渊因为顾忌与裴寂的关系,从而就偏听偏信。
李渊脸色有些赧然,哼道:“你是说裴寂已经开始排除异己?”
“阿爹,别被过往的交情蒙蔽了双眼,裴寂确实比刘文静识时务,也有才,但人都有私心,你作为皇帝,要考虑到天下百姓,现在你还不算老,千万别犯老煳涂,我出征前,会给你留一些人,他们会及时给你送上最新的情报。”
离邪是把自己的情报部门留一些给李渊,免得他出征在外,李渊在长安,被这些所谓的肱骨大臣蛊惑。
他没有否定这些大臣的才能,但还是老话,人都有私心,成长环境不同,三观不一样,那碰撞在一起,如果没有人居中调和,那就是一场大灾难。
李渊对裴寂多好,这第一个封赏有功大臣,裴寂就是第一个,把窦文殊、窦招贤都比下去了。
“你那些人...不好吧?”李渊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儿子那些人做什么的,他自然清楚,如若他这个皇帝使用密探,那满朝文武岂不是人心惶惶?
离邪白了他一眼:“这些人是留给你传递消息的,你要判一个人的罪,不能只是官方定论,你还得了解更多,官方也是人,某些官员未必不会以权谋私。”
他唇角上扬,笑道:“其实说白了,儿子就是想如若裴寂在你面前说刘文静的坏话,你起码也要多个渠道了解刘文静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如果真做了违背大唐律例的事情,该罚自然得罚,但无中生有、莫须有的罪名不能有。”
历史上刘文静死得真冤。
李渊被儿子说得表情讪讪的,不自在地扬了扬手:“好了好了,朕知道了。”
说了这么会话,江内侍已经领着四个端着托盘的宫人而来,离邪停止了讲话,说道:“先用膳。”
李渊也觉得饿了,然后就听到讨债鬼一样的儿子说道:“你已经五十多岁了,不像我年轻,以后可千万别糟蹋自己的身体,少食多餐,我会叮嘱江内侍每隔两个时辰就呈上膳食,吃饱喝足,精神足了,处理政务的效率才高。”
江内侍垂头恭敬道:“老奴谨遵太子殿下的吩咐,一定会照顾好陛下。”
李渊哼了一声,当随后闷不吭声地拿起勺子吃粥,心中嘀咕,老大这??鹿Ψ虿槐确蛉瞬疃嗌伲?蛉耍肯肫鹆似拮樱?钤ㄐ南乱徽蟾刑荆?匣八档煤茫?蚱藁故窃?涞暮茫?蛉巳ナ乐?螅??畔肽钏?倪脒丁?br>
吃过饭之后,继续讨论其他的大臣封赏,像李建成、李世民他们的大小舅舅肯定要重赏,还有刘弘基、长孙顺德等人,其中离邪在最后看到了一个人名:李靖,他不禁乐笑了。
李靖是李渊攻入长安时俘获的,他似乎特别喜欢李靖,看样子要对李靖委以重任。
“阿爹,李靖没有立功,不能对他封赏,等他日后有了战功,再封赏不迟。”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七品云骑尉都不行,就算是李靖在世人眼中非常有名望也不行,他是被俘获的,在大唐没有功劳名不正言不顺,其他大臣心中会有异议的,但只是因为云骑尉太小,不会太过于计较罢了。
李渊要反驳,离邪反瞪回去:“你若真欣赏他,就不能这么害他。”
随即离邪叹了口气:“你是皇帝,不能以自己的喜好做事,否则引起连锁反应,会导致百姓生变。”
李渊动了动嘴,有点委屈地道:“我就是觉得他是个将才,想重用他,何错之有?”
“就因为他是个将才,有句话叫父母之爱子为计之深远,这话用在此处是一样的道理,你欣赏他,要重用他,这没错,但不能让世人挑出错,否则李靖会被世人诽谤,给他一个机会,他自然能腾飞,到时候你给他多大的封赏,都不会有人说嘴。”
李渊一想觉得是这个理,不过他是皇帝,偶尔就想任性,但没考虑过李靖的处境。
“那好吧。”
离邪搁下宣纸,说道:“这两天我会秘密调兵,派李靖和五路大军征讨薛举薛仁杲父子,半月后你下发诏书,再派裴寂去监督。”
“再派裴寂有何用?裴寂赶过去,仗都打完了。”李渊不由得无语道。
离邪闲闲地道:“打仗是武将的事情,裴寂不懂,但军中也要有文臣监督,派他后头去收军功不好么?”
正事说完了,离邪便要告退去安排其他事务,李渊叫住了他,说:“大郎,这回你不能推脱了啊,你的婚事,你到底如何想的?”
太子妃的位置可是个香饽饽,李渊就接到了不少有意结亲的人选,但其实李渊对这些人选并不满意,因为都只是长安城或者随他迁到长安来的官员之家,没有他最为想要的清河崔氏、荣阳郑氏这样的世家大族,他心中挺有气的,因为他听说荣阳郑氏似乎看中了房玄龄,想要招房玄龄为婿,房玄龄都快四十岁了,他哪点比他儿子优秀?不过房玄龄说他老家早已娶妻生子,他绝不会负了妻子,所以回绝了荣阳郑氏。
离邪闻言,思忖片刻,回头说道:“长相如何只要不是太差就行了,不过不要二娘子这样性情的女子,我不是说二娘子不好,老二这个花花肠子也就二娘子容得下他,我就喜欢那种嫉妒成性的女人,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特别爱我。”
御书房内只有李渊和江内侍,这一主一仆差点没被噎死,老大/太子殿下这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滚,朕不给你找媳妇儿,让你单身一辈子。”反正找了媳妇也没用,找媳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生孩子......
离邪耸耸肩潇洒离开,李渊也没多少时间纠结儿子的婚事,他正事一大把,至于江内侍,他心中叹道,太子殿下是他见过最特立独行的人,按说太子殿下底下还有秦王殿下这样一尊勐虎追赶,他应该感到焦急,生怕秦王殿下抢走他的太子之位,偏偏太子殿下不是,他一如既往的平稳,而朝臣们还在观望,但江良工觉得那些大臣只怕要踢到铁板了,太子殿下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江良工至今还记得他被选为陛下贴身内侍时候的情景,他们一群内侍足足有二十几个人,本来陛下选中了另外一人,但偏偏太子殿下没看中那人,挑选了他,陛下可能是觉得他长相不如那一人,有些不愿意,但最后陛下还是用了他。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何太子殿下单单选中了他?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名穿着玄衣服饰的年轻男子拿着令牌一路进宫,一路来到了御书房外,江内侍拦住他们,低声问道:“两位壮士何来?”
其中长脸男子拱手一礼:“江内侍有礼,属下二人奉太子殿下之命来见陛下。”
江内侍眼睛一亮:“稍等。”然后便踩着小碎步进了御书房通传,片刻后江内侍出来,让这两人进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