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只要是去了私密性,是不具备和朝廷硬碰硬的实力的,几次的大战都说明,在朝廷兵马面前,他们不堪一击。
说了这几句,陈寿也不再提,转而又问道:“两淮一带,魏家的余孽可有剿除干净?”
高欢一听他重提两淮,顿时眉飞色舞,拍着胸脯说道:“这事侯爷尽管放心,我们做过多少次了,断不会出纰漏。”
陈寿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我耳提面命,但是唯有袁显年,他领悟到了我的意思,深的我心。”
高欢颇为不服气,“老袁?听说他就一字,杀。杀得河东人心惶惶,听说他爹都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在这个时代,被断绝了父子关系,可以说是社会性死亡。
这意味着,你将失去宗族,成为受人鄙夷的对象。
高欢笑吟吟地说道:“您猜怎么着?那老袁非但不跟他爹认错,反倒噼里啪啦讲了一通大道理,气的他爹差点晕死过去。”
汉人讲究忠孝为本,这么一闹,袁显年确实快社会性死亡了。
陈寿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他拽了拽手边的一个镇石,连通着一根线,直到楼下。
在楼下的房内,一个铃铛响了起来,正在整理卷宗的薛韶马上起身,整了整衣服,从房中的小楼梯上来。
绕过屏风,薛韶轻轻走过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薛韶这个花魁,洗去铅华,在陈寿身边,多了几分这个年代罕见的知性美。
高欢曾经觊觎过她,此时知道是侯爷的女人,低着头不敢多看。
“撰写一份封赏诏令,升袁显年为北道总管,河东宣抚使,升授特进光禄大夫,加封上柱国。”
薛韶盈盈一拜,记在心里,转身从楼梯下去,前去起草诏书。
高欢看的目瞪口呆,他自己进了一回谗言,帮老袁得了这么多好处!
看来侯爷不是说笑,他真的以为,只有老袁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难道自己也要向老袁学?
那有什么难得,他还有个河东白波谷作为羁绊,自己是光棍一条。
靖东将军府,早就被撤销了,高家一落千丈,完全没法和征西将军府李家相提并论。
高欢可以说没什么需要忌讳的,尤其是在两淮,那是两淮大士绅的地盘,其他人油泼不进。
陈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么,打到现在,一路顺风顺水,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侯爷的英明,带领我们百战百胜,所向无前。”
“我让你思考,不是让你拍马屁。”
高欢丝毫不感到难堪,笑着问道:“属下愚钝,愿侯爷教我。”
“我们的优势,就是我们敢于从士绅们嘴里夺食,分给普通百姓。百姓是我们的基本盘,而非乡贤士绅。过往历朝历代,都与之恰巧相反。”
高欢不是笨人,他慢慢咂摸起这句话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陈寿笑道:“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和劣绅们缓和关系,我们的关系,是不死不休!”
“他们见不到我陈寿死,见不到你们烟消云散,见不到我们的政令被彻底抹除,恐怕觉都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