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文生一回来就听见孙大哥把自己的糗事给倒出来了, 顿时急冲冲跑到孙大哥面前拉住他的手,“不说了不说了!”
孙大哥反手将他抱起, 放在腿上笑着轻抚着他的脑袋,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文同志,下午我要和你姑父去砍柴, 你去吗?”
“去!”
文生高声道。
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布料不错的, 而且没有一点补丁,这要是去山上, 弄坏了啥的也可惜。
所以杨大奶奶把石头小时候的衣服拿给文生穿, 都是干干净净的, 每年杨大奶奶都会翻晒家里的衣服, 所以没有什么味道。
文生里面还穿着贴身衣服呢, 所以外套也不会磨他的小肉肉。
下午两点半左右, 杨继西和孙大哥还有文生上了山。
除了两个大人有背篓外,文生也有,也是石头小时候背的。
他可兴奋了, 背着小背篓跑在最前面, 不是去扯一下小花, 就是去弄一下小草, 遇见生产队其他小孩子, 也会好奇地互相看几眼。
“你哪来的?”
吴和国家的老二和老三提着篮子,在岔路口遇见文生他们, 瞧着文生不是队里的孩子, 便问道。
“我家里的。”
文生大声说。
跟在后面的杨继西和孙大哥闻言笑了笑。
见到杨继西, 二人叫了一声西叔。
又见孙大哥长得那么高高大大的,顿时小嘴长得老大。
文生见此十分骄傲地抬起下巴, 对吴阿石还有吴幺弟道,“这是我爸!这是我姑父!”
吴阿石一脸羡慕,“你爹长得可真高大!”
“我们爹不行。”
吴幺弟奶声奶气道。
孙大哥闻言哈哈大笑,接着便见一个黑脸汉子背着一捆柴从那边过来,想来也是听见了他的话,立马道,“什么不行?谁不行!”
杨继西也笑,见跑掉的两个娃还大声道,“慢点走!”
“这糟心孩子,”吴和国笑看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便背着柴离开了。
还没到半山腰呢,文生就腿软了,他倒是挺倔,也不要他爹背着走,而是用孙大哥给他弄的木棍,撑着爬。
到了山上,文生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杨继西把装有水的竹筒放在他身旁,“歇好了再喝水知道吗?”
文生点头。
杨继西和孙大哥开始砍柴了。
今儿天不错,也不闷热,加上在林子里,倒是挺舒爽,二人干活的速度也挺快,不过四十分钟,两大背篓的柴火便备好了。
文生背篓里是一小捆小树条,大概五斤左右。
对孩子来说还是挺有分量,文生非要装上,孙大哥挑眉道,“可别半道上撂了。”
“我才不会!”
文生气鼓鼓地说道。
“行,那文同志走中间?”
“好。”
杨继西走最前面,孙大哥垫后。
二人背着那么一大捆柴呢,走得也不快,文生到了半路,汗水就跟着下来了,孙大哥见此提起他的背篓,让他轻松点,歇一歇。
“孙同志你不能这样!”
杨继西听着身后的对话。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好快点回家喝水,怕文生同志到了山脚走不动,那不得拖我们后腿?”
文生闻言小脸一红,他确实有些慢了,“那、那就暂时麻烦孙同志帮忙,到了山脚,我自己可以的。”
“同志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这才是好同志呢,不用客气,”孙大哥说。
听着二人的话,杨继西勾起笑,继续前行。
等到家时,文生拉着孙大嫂的手,一脸兴奋地指着柴房那放着的一小捆树条,“我背回来的!”
“文生可真厉害!”孙大嫂夸道,又给文生擦了擦满是汗水的脸。
“晚上给文生同志加个鸡腿,”杨继西笑道。
文生红着脸嘻嘻一笑,“给姑姑吃,姑姑带妹妹呢。”
“哎哟我们文生可真体贴!”杨大奶奶和杨二奶奶把文生夸成了花,文生只觉得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见狗蛋他们找自己玩儿,文生又赶紧指着那小捆树条炫耀着,狗蛋倒是没啥,毛蛋可崇拜了。
“文生你好厉害!”
毛蛋还没干过啥活儿呢,更没有跟着大人去过后山,“后山有大虫吗?”
为了不让小孩子们自己上后山,大人总会编造一些吓人的动物,让孩子们知道后山是危险的,没有大人陪同,不可以去。
文生盯着毛蛋看了看,“有的,所以不能自己上山去哟。”
杨继西听到这话有些惊讶,孙大嫂笑了笑,“前年回来时,他就想和贵子一起去山上,我叮嘱过几次,他就记下了,小孩子一个人是不可以上山的,不管山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真聪明啊,记性也好,”杨二爷爷赞道。
孙大嫂笑了笑谦虚道,“皮起来的时候也让人很头疼的。”
“哪有孩子不让人头疼的?”杨二奶奶哈哈一笑。
杨继西洗了手,擦了脸,进厢房看孙桂芳她们。
孙桂芳正在给嫣嫣喂奶,见他进来便道,“给嫣嫣拿尿布过来。”
“欸,”杨继西打开衣柜,旁边一小排都是叠好的尿布,“我来。”
“还在吃呢,”孙桂芳笑着点了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嫣嫣。
“真乖,”杨继西怎么看怎么喜欢,见他盯着看,孙桂芳微微侧身,微嗔道,“你看啥呢?”
“不看了不看了,”知道孙桂芳脸皮薄,杨继西笑着坐在床边等嫣嫣吃好了,就给她换尿布。
其实已经把脏了的尿布拿下来了,还被杨二奶奶给洗了屁股,此时的小丫头在吃口粮,倒也不怕她忽然来一下。
等嫣嫣吃好后,杨继西赶紧把尿布给她包上,抱着逗弄到对方睡着后,才小心地放在孙桂芳身旁。
又跟孙桂芳说起文生背柴的事儿,孙桂芳听得满脸笑容,“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有出息。”
“肯定的,”杨继西点头,他记得上辈子孙大哥他们出了事,是孙大嫂的娘家把文生养大的,后来文生虽然没有从政,却做了一番事业出来,等文生来接孙桂芳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不能再想!
杨继西说起嫣嫣满月酒的事。
“原本我们新房建好的时候就没有办席面,所以这一次爹娘想办得好一些。”
杨继西说起菜的规格,还有大概要用多少钱,孙桂芳听完后说到鱼这上面,“那边在卖鱼,那就.....”
“我也是这么想的,”杨继西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没有彻底断,我是怕小人,明着来我当然不怕。”
但他有家人,所以很多事他没有做绝。
除了对杨老汉夫妇,这是因为他知道这二人够蠢,做小人事也会被一眼看穿。
但别的人....
特别是杨继北夫妇,他拿不准,也摸不透。
“你做得对,”孙桂芳见他沉默,便知道他又在想梦里的事,“我们做我们自己该做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杨继西拉起她的手,垂头印下一吻,“我知道。”
二人静静相拥,一直到杨继西忽然道,“你身上的奶香味好好闻。”
啪地一下,孙桂芳满脸通红地推开了他,“干你的活儿去!”
杨继西扑哧一笑,又怕吵醒孩子,便笑着出去了。
孙大哥他们是翌日吃了早饭后回去的,正好今儿又是赶集日,于是杨继西便和他们一道出发的。
路上孙大哥问杨继西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继西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了,“现在孩子还小,爹娘好不容易才有我们陪伴,所以我想在家里多待待再说。”
“我也料到你会这么说了,”孙大哥并不觉得意外,“不过等嫣嫣再大一些再考虑也不晚。”
杨继西点头,“是这个道理。”
文生还在问孙大嫂,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姑父家看妹妹,还有找石头哥哥玩儿。
“还有十几天,咱们就可以过来了,”孙大嫂道。
“为什么?”
“因为再过十几天就吃你嫣嫣妹妹的满月酒席了。”
“就是她满一岁了吗?”
“不,是满一个月......”
难得回老家来,孙大哥他们也一道去了镇上赶集,到了镇上后,他们便分开买东西去了,杨继西去买了两斤瘦肉,以及两根棒子骨,接着又去买菜油啥的,上次忘记买了。
李成杰背着手在街上溜达,瞧见从供销社出来的杨继西,立马快步过来和他打招呼,“杨兄弟啊!你可好久没来找我了!”
杨继西正在想事儿,他忽然蹿上前,还把他吓一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媳妇儿在坐月子呢,所以我之前说九月、十月我都可能来不了的。”
“哎哟,没有你帮忙,我这活儿都没什么意思了,”李成杰叹气道,“不过也能理解,满月酒什么办?兄弟我去也凑凑热闹。”
“李哥来那我就很高兴了,”杨继西说了个日子,李成杰点头记下,和他说了几句话,知道他惦记着家里的媳妇儿孩子,便也没说太久,等他走后,李成杰快步到了陈翔家,找到小夏。
“杨兄弟家的闺女马上要吃满月酒了,你们去找点好东西,到时候好随礼。”
“要我说,还是随红封最好,”小夏挠头道,“别的万一不合适呢?”
李成杰摸了摸下巴,“可只是随红封,是不是太随便了?”
“那、那就弄点棉布啥的,给孩子做衣服?”
“我觉得杨哥很疼媳妇儿,还是给嫂子买衣服吧。”
“你怕是要被杨哥打死,人家疼媳妇儿,不代表愿意你替人家疼!”
杨继西可不知道有人要给自己媳妇儿买衣服,他已经在往回走了,九月空间更新出四千个鸡蛋,全部放在箩筐里装着,堆在空间里。
孙桂芳一天顶多吃六个鸡蛋,坐完月子,顶多吃一两百个,但那么多鸡蛋,杨继西没准备这个月就卖给李成杰。
除了鸡蛋,空间里还有之前在崂山换来的鸡,还有一个十几斤的乌龟,以及一点米面,而这个月初一,他又在福窝放了米。
手里不缺钱的时候,攒粮食是最好的。
今儿天有些不好,杨继西出门时带了伞,孙大哥他们也被杨二奶奶塞了两把过去,所以当半夜上下起雨时,杨继西没有和旁人一样成落汤鸡。
杨二奶奶正和孙桂芳说话,听见外面传来雨声,她起身出去看了看,见雨还有些大后,回来道,“得亏我让继西他们带了伞。”
“昨晚上就有点闷热,”杨二奶奶坐下,拿起还没做完的夏衣继续做,这是给孙桂芳做的,是周大舅娘送来的布,“也不知道继康他们有没有打伞。”
“应该有的,康嫂说过要是带着小孩子,那出门就得带伞,以防万一。”
这也是以前闲聊的时候,康嫂教给她的带娃技点。
“也对,她向来是个心思细的,”杨二奶奶点头,“说起来,她和继康认识也是因为一个小事儿呢。”
“怎么说?”
孙桂芳好奇道。
她坐月子呢,杨二奶奶当然不让她碰针线,这会儿嫣嫣也睡着了,她靠着枕头看杨二奶奶做衣服。
“也是继康十七八岁的时候,于大的姐姐出嫁,正好呢就嫁在你康嫂娘家那边,继康呢,是最后送嫁妆的人,那是于家忘记拿走的东西,便请继康送去。”
“那天的雨和今天差不多大,半路上,继康没带伞,又背着东西。”
“他怕东西打湿了,就把衣服脱下,还早背篓上面放了芭蕉叶,又在上面盖上自己的衣服,倒也能撑到那户人家去,那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等他进了村淋得不成样子。”
杨二奶奶抿唇一笑,“巧的是你康嫂家就住在村口,她和她妹妹正要去新郎家喝喜酒,姐妹二人一人打一把伞,她见继康那样子,又得知他是送嫁妆的,便把自己那把伞给了继康。”
孙桂芳听得双眼发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个二愣子在新郎家换了衣服,吃了一顿饭,再找你康嫂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他也不知道康嫂的家就是村口那家啊。”
杨二奶奶笑得不行,“那天新郎他们也忙,加上下午也下雨,所以这个二愣子就把伞打回了家。”
孙桂芳也笑得不行,“那伞最后还给康嫂了吗?”
杨二奶奶把衣服一翻,拢了一下后,继续下针,闻言摇头,“他没找到人,那把伞回来后就交给你大娘,跟你大娘说有个姑娘借了他一把伞,然后他找不到人,下午又下雨了,就打回来了,结果当然是你被大娘一顿骂!”
“什么一顿骂啊?”
杨大奶奶笑眯眯地过来,便听见这话。
她见厢房门关着,可因为有窗户,还是那么亮堂,瞧着就喜欢,窗户也不是对着床的,而是在高处,也吹不到人,而且天冷的时候,杨继西还会用东西封住窗口,这样也不会进冷风。
“坐坐坐,”杨二奶奶笑着招呼,“在跟桂芳说你儿子当年的事儿呢。”
“伞?”杨大奶奶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石头娘借给他的那把吧?”
“对对对,”杨二奶奶笑得不行。
杨大奶奶也难掩笑意对孙桂芳道,“我当时骂他,你不知道放在新郎家,到时候人家总会问一声的吧?他说怕新郎忘记了,把人家的伞弄丢了!把我气得哟!”
她的声音也不大,想着嫣嫣在睡觉呢,“我说你直接拿回来,人家问了没人把伞放在那,那才人家才觉得伞掉了呢!”
孙桂芳笑得不行,捂着肚子,“哎哟笑得我肚子疼。”
“可别笑得那么厉害,”杨二奶奶接着道,“不过二人总归是那一对人,桂芳,你猜是什么时候二人又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