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晔思考片刻，就把这个疑惑提了出来。

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更何况他还不是绝顶聪明的那类人，集思广益的话，或许能够得到答案。

“其实我们对于这一点也很疑惑。”

钟晔能够在看到这些死亡记录之后察觉到的事情，没理由猎魔人想不到。

主管叹了口气，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烟斗, “介意吗？”

钟晔他们纷纷摇头，于是，主管开始往烟斗里面添加烟丝，一边做，一边说：“更让我们感到疑惑的是，那些死者的身份, 有尼莫自己的亲戚, 也有与他完全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即便我们已经将那些人的身份统计出来，并为此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却还是找不到半个值得注意的相同点。”

添加完烟丝，主管开始用两根拇指将烟丝从外侧往斗体内挤压，然后点燃一根火柴，将火柴悬在烟草上方来回活动，没有让火舌舔舐斗体。

很快，烟草被点燃了，主管轻咬烟嘴，随着呼吸开始吞吐烟气。

“我们确实查到了很多东西，但线索就那么中断了，其实我们还怀疑，那些死亡记录当中，有相当一部分并非因为尼莫的原因而死亡的，是他们本身命不好，还有部分应该是尼莫为了混淆视线而随机杀死的，和他想要做的那个计划没有关联……更有可能，其实所有人都是被他随机杀死的，他想要做的那个计划根本不需要其他东西, 只需要死者的性命和灵魂。”

钟晔很清楚主管想要说的是什么，毕竟他亲眼见到了那幅画被销毁之后，一个灵魂从画里冒了出来。

如果尼莫确实动手杀死了那些人，那么，媒介必然会是那些‘画’！

“……你们找到了多少幅画？”钟晔问道。

“五十七幅。”

“你们有尝试过销毁那些画吗？”钟晔又问。

主管吸了一口烟，把烟气含在嘴里，没有马上吐出。

“在此之前，我们认为那些画可能存在线索，所以并没有将其销毁，可是您的做法给了我们启示，我们用法术把那些画拓印了下来，然后将本体烧掉了，最终，五十七幅画里面冒出了十个灵魂。”

钟晔双眉颦蹙，五十七分之十，这个概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尼莫流传出去的画作不知道有多少，尽管有些画因为保存不当已经毁灭了，但那是极少数的，时至今日，猎魔人和教会一起行动，也只找到了其中的五十七幅画。

这还不是尼莫所有的画，就像钟晔找到的那幅一样，尼莫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画作流传在外。

“我们也曾请求过魅力女士的圣职者帮我们追踪那些画，因为他们有那样的能力，但在我们找到三幅画之后，艺术与美教会就告诉我们，那些帮助我们追踪尼莫画作的圣职者……他们被腐化了。”

想要对抗深渊，必须要坚定意志，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就连钟晔也不例外，只是他的软肋不在这里。

深渊最擅长的就是入侵一个人的心灵，并从心灵的软弱之处下手，最终将一个人腐化。

艺术与美教会的圣职者向来喜欢艺术和美丽的事物，恰巧，欢愉之主号称欢愉与堕落之主，一旦信仰祂，就能从祂那里获得极致的‘美丽’和‘无尽’的欢愉。

说完那句话之后，主管就沉默下去，默默抽吸着烟气。

能够看出来，他对这件事感到很自责。

“后来，我们不再去拜托艺术与美教会的圣职者，而是自己去调查和收集那些画，结果到了现在，只收集到了五十七幅，其中泰半都是一开始就收集到的，最近两个月我们没能找到更多的画。”说着，主管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们对于‘尼莫·贝鲁奇贝利’的调查已经陷入了一个僵局——从尼莫伪装得好到在他被目击到确实是‘深渊信徒’之前，谁都没有能够从他身上获得半点可以证明他就是深渊信徒的证据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极其擅于隐藏。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藏，因为他的‘大艺术家’身份可不是吹出来的。

如果不是画技高超，立意高深，尼莫的画作当初又怎么会被那么多人追捧？

确认尼莫的身份之后，猎魔人和教会就开始着手调查尼莫身边的人，可无论是他的父母和兄长，还是相交甚密的朋友，都不是深渊信徒。

尼莫似乎没有对外传播过欢愉之主的信仰，一直以来都是独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