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梅提到的那个“十七”尤其让严守春心头一颤。
原本刻意遗忘的数字如今被重新提起让人格外胆战心惊。
“那件事”距离现在正好十七周年满严守春忽然想起来今天正是“那件事”的十七周年纪念!
十七年前的事情对于严守春来说是他一辈子不能忘记的、终生的梦魇。
他这辈子就做过那一次坏事然而就那一件事让他的后半生生活在深渊。
只是想要一笔横财而已是那个人自己不好让他抢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反抗?他又不知道那个人身体那么的脆弱稍微碰一下就倒下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杀人。
在他心里那个人是自己死掉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想逃走就好可是谁知道会惹上员警、会惹上火车、会惹上爆炸?
这次错事的后果是严守春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自己生平的唯一一件坏事那场事故中一共死掉了四个人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数字那是他看报纸看来的。
可是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错他一个人也没有杀……那个人是他自己死掉的人质是那个员警杀掉的那个老头子是自己把脑袋探出车窗被车子的碎片砍掉的还有那个员警……天知道!是他自己躺在铁轨上自杀的!
老天爷一定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错所以最后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自己没有错!
事情应该在十七年前就结束的怎么如今却……
手指焦躁的敲着膝盖严守春的脸色变得阴沉盯着大仔脚下沉吟了半晌之后严守春对大仔轻轻勾了勾手指。
“大仔我需要你的帮助……”
十分钟后耿小梅和郭小琳前后返回和她们一起回来的还有沐紫以及武铁飞。
“我说这两个人消失到哪里了原来是在吸烟区聊天坐了太久忍不住就和他们一起站了一会儿。”
伸了个懒腰郭小琳坐下的同时将自己的包习惯性的塞到座位底下推包进去的时候感到皮包比平时更早到头不过想想可能是自己对面的耿小梅将行李推深了的缘故所以郭小琳并没有太在意。
“对了严守春呢?”重新跪在椅子上、扒住椅背准备继续和大家聊天的郭小琳现自己斜对面的严守春不见了。
“啊?他呀……大概是去巡车去了吧?”大仔的声音里有一点惊慌不过郭小琳并没有在意。
“这样喔……其实也对呀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他很奇怪呢他不是乘务员么?可是一直都坐在这里和我们聊天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手指点着下唇郭小琳耸了耸肩“我还一度想过他是不是假扮成乘务员的样子过来做坏事的……呵呵!”
郭小琳咯咯笑着她前面的大仔附和着有点僵硬。
“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大仔说着却看到对面的武铁飞皱了皱眉头。
“那个人……确实有点奇怪。”
“啊?”最先起头的郭小琳居然是最惊讶的。
“他不像火车上的乘务员。”
“会么?”大仔睁大了眼睛。
“刚才……这辆火车不是停了一次么?”武铁飞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表“那个时候是三点三十八分停靠的时间很奇怪所以我问他这是不是广林站他当时想也不想就点头这点让我非常奇怪。”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你问过。”郭小琳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了那时候我、大仔和小梅阿姨正聊天。那一站好像没什么人下车么……”
“……是压根不该有人下车。”眼珠转了转武铁飞冷笑“广林站十五年前就闭站了。”
“什么!”众人嘴里出的是异口同声的惊讶!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大仔额头冒出了点点冷汗有些不安的动着自己的脚视线时不时的向自己的脚下看去。
“我十七年前是广林站的车站员警。”
“啊?”这一次惊讶的却是耿小梅。
“十七年前广林站生了一起大事故那之后那条线路就老出事再后来就闭站了。”用事不关己的口气说着武铁飞细长的眼睛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这几个人都有古怪的地方。
员警的直觉武铁飞从一开始就无法不注意到。
先是那个严守春其实不只是不知道车站名称这一点让人起疑还有就是他的衣着武铁飞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他喜欢透过对方衣着上的细节来猜测对方的生活习惯。
比如一个人的裤兜如果磨损严重代表他有揣兜的习惯或者说明那是那个人习惯性放置常用物品的地方如果对方是犯人他就要小心对方从那个口袋里掏出枪来。
同理可得如果一个人的裤子裤脚磨损很严重那是裤长过主人腿长裤脚长期着地磨损的表现可是当严守春站起来的时候武铁飞却注意到他穿的裤子很合适裤脚非但没有着地如果坐下来的时候裤腿甚至还会稍嫌短小。
有磨损就说明经常穿可是磨损条件不符合却只能说明……那不是他的制服?
其次是郭小琳作为一名乘客她的热络有点不自然她久去未归的同伴也不自然而且……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那件小事情却让武铁飞觉得不自然那是刚才生的事情。
为了方便等候的人知道厕所内有没有人火车上的厕所和外面的厕所一样进入的人只要一上锁外面的锁就会变成红色可是郭小琳却在没有人的厕所门前等了半天然后去了旁边一间厕所。
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武铁飞就是觉得这个女人越可疑事后武铁飞甚至还亲自去了厕所一趟心里越的感到异常。
因为他在厕所里现了奇怪的事情。
他进入厕所是在耿小梅使用后耿小梅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实际上也可能就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妇女武铁飞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她而是始于他问严守春那个车站的问题时他现所有人里面只有耿小梅的神色变了变。
她知道那个车站的事情!
这是武铁飞看到她表情后的第一个想法。明明知道却不说还有她的那个孩子以及随身片刻不离的包……
武铁飞甚至怀疑过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是炸弹!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近年来恐怖主义猖獗前段时间还曾生过夫妻不惜牺牲自己的婴儿充当人体炸弹登上飞机的骇人新闻。
厕所里现的东西让武铁飞更加困惑─他现了焚烧的痕迹。
武铁飞试图收集了一些纸炭的碎屑然后失望的现上面并没有什么字迹。虽然没有字迹可以为耿小梅的古怪行径作证可是“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拎着包上厕所焚烧了什么东西”这件事本来就很可疑。
然后是那个叫做大仔的年轻人。
他是这节车厢里面唯一没有车票的人也是最早向四人搭讪的人更是最早询问几人名字的人还是几个人当中唯一没有说出自己全名的人。
虽然另外一名少年也没有说不过由于他的明显拒绝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也是没有说出自己名字的人。
这点就很可疑按照以往经验这是很多诈骗犯的手法。
最后就是刚才一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年轻人。
想到这儿武铁飞看了眼坐在自己隔壁位置的少年他看上去和大仔差不多年纪长相出色性格却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戳穿了自己的员警身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点泄漏了身分不过这充分说明了这位少年的观察力不容小觑。还有就是他的同伴。
武铁飞忽然想起了一开始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少年的同伴。那个人在开车出去没多久就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可是身为对方的同伴这个少年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看到严守春拿着自己同伴的票坐了自己同伴的位置也不惊讶……
很怪。
还有就是他告诉自己关于十七年前那个被削掉脑袋的列车长的事情他说是车上的乘务员告诉他的可是……
实际上知道当年那场意外造成惨剧的人并不多而且由于那名列车长是整个头颅被削掉所以哪怕是处理他遗体的人都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是这名少年却说出了对方清晰的体貌特征。
“是一个头雪白、眉毛却乌黑的老年人车上的列车长十七年前因为听到火车运行前方有爆炸声所以伸出头想要探个究竟结果被飞来的碎片切掉了脑袋。”
他说得太过详细以至于武铁飞当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诡异的错觉─那个被削掉头的老人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一时间这间车厢陷入了开车以来最沉默的死寂。
“你也很可疑!”打破这片死寂的却是大仔。
“你说你十七年前是那个什么广林站的车站员警吧?你一开始给我们讲的故事里也是什么员警吧?还有……小梅阿姨也说过十七年来一直乘坐这班火车这种时间是不是太巧合啦?”
大仔的话让武铁飞的眉头皱了皱视线转向耿小梅。十七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