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裴湘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雷克萨的身边,甚至还住进了他的住处。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乔治·雷克萨足足犹豫了五秒钟。然后,在“需要及时的疗伤治病”和“两人住在一起更安全”这两个相当充分正直的理由下,深沉而郑重地点头默许了。
一开始,两人是分房间休息的。可后来的某一天,也许是烛光晚餐的氛围太好,也许是法国人的葡萄酒不太正经,亦或者是身边的人过于秀色可餐,总之,那一晚之后,两间卧室就变成了一间。
“乔治,我得赶在圣诞节前抵达亚特兰大,好参加爱德华和梅兰妮的婚礼。”
“再晚两天出发,我和你一起去。”男人声音喑哑低沉,他伸手环住倚在怀中的爱人,闭着眼,有些慵懒。
裴湘用脸颊蹭了蹭男人坚实温热的胸膛,觉得触感相当不错,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她没问雷克萨怎么安排法国这边的事务,因为她相信,拥抱她的男人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工作和私人生活。
“乔治……”裴湘仰头亲了一下雷克萨的下巴,娇声娇气地问道,“你这次的诊费还没有结算呢?什么时候付账呀?”
这句话的威力很大,纵然恋人的语气娇娇软软惹人怜爱,可是温香暖玉在怀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下。半晌,他一边笑着一边无奈地揉了揉裴湘的头发,然后把人裹在被子里抱到了隔壁书房。
“露西,你知道保险箱的密码,打开吧。”
裴湘眼睛一转,期待问道:
“都给我吗?按照你受伤的频率来看,完全可以在我这里办一张会员卡的,多存些钱,我给你打折。”
雷克萨好整以暇地看着裹在被子里探头探脑的恋人,温声道:
“想都拿走也可以,不过从此以后,你要负责养我,亲爱的。”
“养你?”裴湘默默算了一笔账,觉得不太划算,只好手下留情地清空了一半的保险柜。
“乔治,你赚钱的速度已经快要赶不上你支付医药费的速度了,你得加油呀。”
“这只是暂时的。等国内战争打完了,我手头还能更宽裕些。”
裴湘斜觑了一眼要面子的男人,心道等你手头宽裕了,我也该涨价了,这年头儿的物价总要通货膨胀的。
这年的圣诞节,雷克萨陪着裴湘返回美国参加爱德华和梅兰妮的婚礼。
在婚礼的前一天,爱德华和雷克萨深谈了一次,主要内容就是询问雷克萨有没有安定下来的意愿。
雷克萨心知爱德华把他当成了G,还认为裴湘这几年在外游历的时候,G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爱德华才会比较安心地留在亚特兰大,全心全意照顾和陪伴梅兰妮。
果然,就听爱德华说道:
“这里虽然被封锁了,但是我和巴特勒船长还是能够收到外界的消息的。我知道这几年你陪着露西去了不少地方,又以G的名义救了很多人,现在外面总有火焰侠的故事在流传。”
雷克萨没出声。他答应过裴湘,不在爱德华面前揭穿真相,免得爱德华以后总是心惊胆战的,或者不时地在裴湘耳边念叨,让她少些漂泊多些安稳。
爱德华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关于你和露西的关系……我虽然默认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早些在上帝面前起誓。虽然露西总说,是她自己不想过早安定下来,可我知道她是不反感婚姻的。
“你知道吗,在露西十几岁的时候,她每年的圣诞愿望都是将来成为一个温柔贤惠又漂亮的小妻子,成为一个美好的小妇人。后来……我们家发生了一些事——想必你也是非常清楚的,那之后,露西的一些观念就改变了。
“但我总认为,一个人骨子里最根本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所以,你不要总是觉得我妹妹对婚姻可有可无,就不急不忙的了。你早些给她最神圣的承诺,才是对她好的方式。”
这番话让雷克萨怔忪片刻。
安静了一会儿后,男人缓缓喝下一口白兰地,脑中一直琢磨着,婚是肯定会结的,或早或晚总要把准备好的戒指送出去。只是,爱德华口中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的露西·霍夫曼的?
雷克萨又喝了一口酒,哦,当然不是在压惊。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一不留神就瘪下去的钱包,以及裴湘欺负完自己后哈哈大笑的张狂劲儿,心里便忍不住偷偷嘀咕,这哪里和温柔贤惠搭上边儿了?
——可是,人也给了,钱也给了,不抓着她走到人生最后的话,岂不是太吃亏了?
番外
片段一
南北方内战结束后,瑞特·巴特勒迅速打破了自己的不婚宣言,甚至比他的小伙伴裴湘更早走进了婚姻殿堂。
那时,南方战败,一片惨淡。幸而,在克莱顿县的塔拉庄园里,奥哈拉家的人一个都没少。
奥哈拉太太被裴湘的药救回了一条命,虽然至此身体不好总需要卧床休养,但只要她还活着,就一直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自然,奥哈拉先生也没有因为妻子过世而变得糊涂疯癫,他依旧是明面上的一家之主。
所以,当塔拉庄园面临饥饿和后来的高额税金的时候,已经在战争的阴影中逐步成长起来的斯嘉丽,绝对不像原著中那样孤立无援的。甚至,这些生活中的困难都不是她目前最操心的事,毕竟在一个未婚姑娘的心目中,嫁人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斯嘉丽对阿希礼的迷恋,自然是无法长久隐瞒奥哈拉太太的。这位母亲年轻时也有一段随风而逝的痴恋,她知道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也知道真实的生活和虚无的幻想之间存在多大的鸿沟。可是,她自己的心死了,却绝对不愿看到年轻活泼的长女过早地失去获得幸福的机会。
于是,奥哈拉太太不再过多操心——也不用她再操心塔拉庄园里的仆人和佃户了。她把大部分的心思精力都放在了性格执拗倔强的斯嘉丽身上,同时,也和战败归来的阿希礼恳切地深谈了一回。
奥哈拉太太请阿希礼向斯嘉丽清清楚楚地说明白他的犹豫和彷徨,说明白他的爱情和归属,不要再含糊不清和左右徘徊。
阿希礼在奥哈拉太太慈祥温和的目光中,感到了一中深深的惭愧,他捂着脸答应了这位病弱母亲的请求。
果然,当阿希礼和斯嘉丽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之后,斯嘉丽虽然被气得大哭、虽然依旧觉得自己不会爱上阿希礼之外的男人,但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地收回了追逐阿希礼的视线、慢慢地重新找回了快乐。
然后,瑞特·巴特勒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不知怎么的,巴特勒船长和一向讨厌投机倒把分子的奥哈拉先生成为了忘年交,两人一起喝酒一起赌牌赛马,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感觉。
后来,当北方佬想要通过提高税金收购塔拉庄园的时候,又是瑞特假意输给了奥哈拉先生一大笔钱,帮助奥哈拉家度过了南方重建头几年的难关。
这事儿做得体面极了。除了孩子气的奥哈拉先生一直洋洋得意于自己运气爆发的牌运外,其他人都明白,这是巴特勒船长在慷慨地帮助奥哈拉家,帮他们保住了塔拉家园。于是,瑞特·巴特勒也赢得了奥哈拉太太的重视与感激。
当然,巴特勒船长最后能娶到他的绿眼睛妻子,还要感谢他的妻妹苏埃伦。
这位二小姐比长姐更早订婚。当她扬着下巴朝着斯嘉丽展示了她的戒指后,一向觉得自己样样都得比苏埃伦强的斯嘉丽头脑一热,竟然迅速答应了巴特勒船长的求婚,并要求一定要在苏埃伦成为肯尼迪夫人前,率先成为巴特勒夫人。
至此,斯嘉丽和巴特勒开启了需要很多次磨合的婚姻生活。
片段二
战争结束后,为了避免暴露情报人员的身份和躲开藏在暗处的报复与杀机,乔治·雷克萨没有选择立刻返回华盛顿,而是依旧留在了欧洲大陆上。
他又回到了利物浦,在这里,在他和裴湘初次相遇的“荆棘屋舍”中,他求婚成功,终于可以把婚事提上了日程。
两人的婚礼在英国举办,爱德华夫妇在婚礼前夕从亚特兰大回到利物浦,并准备在英国长住下来。
裴湘和雷克萨的婚礼很热闹。
但婚礼结束不久,裴湘就准备出远门做生意了。雷克萨自然不能让新婚妻子自己跑出去浪,于是他紧随其后上了船,并对外宣称,这是雷克萨夫妇的蜜月旅行。
然后,这场蜜月旅行就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年。旅行路线也不再局限于欧洲一带了,夫妻二人掌舵的大船乘风破浪,去了更多更远的地方。
十年期间,实在付不起诊金的雷克萨一身轻松地辞去了华盛顿方面的工作,也彻底离开了他在阿尔伯特船坞的实验室,开始专心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项目。同时,裴湘也跟着他一起投入了相关研究,两人不断地改造自家的船只,更新航海技术,再把研究成果转变为利润。
就这样,半生时光一晃而过。
雷克萨夫妇晚年定居在利物浦,同爱德华一家比邻而居。同一年,家族产业完全交给了后辈操持,四个老人都闲了下来。
后来,健康状况一般的梅兰妮最先离世,接着是爱德华。又过了几年,早年受过不少暗伤的雷克萨也病倒了。
然后,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家里的孩子惊慌发现,裴湘和雷克萨的卧房一直没有动静。他们敲门进屋后,便看到了并肩躺在一起的夫妻二人。
松软的大床上,瘦高的老先生牢牢握住妻子的手,两人永远地长久地安眠在了一起。
片段三
若干年后,一批档案解封。
人们才震惊地发现,那位在造船界鼎鼎大名的乔治·雷克萨竟然是美国的情报人员。美国的那场内战中,他在欧洲搅动风云,在和平降临后,他在学术界大放光彩。
当然,他的妻子露西·雷克萨同样毫不逊色。虽然在那个年代里没有过多地显露名声,可是在后世,在乔治·雷克萨和一些同样著名人物的亲笔记录中,她的贡献同样不可小觑。
甚至,可以说更加具有传奇性。
毕竟,在乔治·雷克萨留下的那些书信日记中,除了满满的日常生活秀恩爱外,记录最多的,就是他是如何逐渐发现妻子就是火焰侠G这个真相的。
哦,当然还有露西·雷克萨夫人神秘莫测的医术和高昂的诊费……
——据说,乔治·雷克萨先生后半生努力强身健体,但却一直没有成功攒出一个拿得出手的体面小金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