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极品?桃花眼拙,当真不曾晓得,我说的是那从牡丹花下的土地,看来是极为肥沃的,若是将那花铲除了,用来种菜,定然是极好的沃土,长出来的菜,肯定水灵!”
“桃花觉得,舍这价值千金的极品名花来种不值几文的菜,当真,划算?”
“牛嚼牡丹,这牡丹石给牛吃的,可菜是给人吃的,公子以为,是人金贵些还是牛金贵?”
“自然是人,桃花说的极是,牛嚼牡丹原来是此解啊,睿受教了!”
这司徒睿果然有千金买笑的败家潜质,第二日,那块原先牡丹怒放的花丛,便被移平了,只等着桃花种她的菜。
桃花本是玩笑之语,如今却见满地的残花枯叶,原先的一园富贵繁华,如今好似那黄粱美梦,那名贵娇弱的姚黄魏紫,无论当初如何的被赏识娇养,如今不过都是昨日黄花,桃花看着那被碾碎的牡丹的枝叶,心中却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草木皆有情,何况这灵性至极的花魁牡丹,自己竟然这般骄纵至此,牡丹仙子若是在天有灵,不知是怎样的花容失色!怒火冲天!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桃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是此般下场,这出戏不知何时落幕,桃花觉得自己也如这一丛种在园中的牡丹一样,谁知道,风云变色后,会是怎样一出化作成泥碾作尘的悲凉命运。
可无论心中如何莫名忧伤,这花除都除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席玩笑话,若是当真成了玩笑,岂不更是罪过?
已是初夏,若是点种种菜却是极不现实的了,桃花便邀花匠从别处的菜园里移来长势极好的瓜苗菜秧,换了窄袖布裙,带着兴致勃勃的小板栗,将那一片土地细细的陇平整,把那些秧苗,抓紧时间一隆隆的栽好,从不远处的湖里,汲来湖水,一瓢瓢的浇灌了,这才擦擦额头的汗珠,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在这奇花异草的花园中格外的显得格格不入的半亩园。
司徒睿是不会来帮忙的,在桃花跟板栗忙来忙去的移苗浇水的时候,他翩翩佳公子便是那般好整以暇的斜靠在亭子里的美人榻上,悠然自得的品着香茗,慵懒审视的打量着做的一丝不苟的桃花,似是欣赏着一出极有意思的戏剧,兴致盎然!
不知为何,桃花总有一种自己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透彻的错觉,那目光,里面是浓厚的兴趣,可却总觉得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兴致,而是,一个猎手,正在探究的看着他圈养的猎物,桃花对上那黑不见底的眸子,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李子贤,那个她种菜时,会在身后娴熟的提水浇园的男子,想到了那个春日的毛毛细雨和那时的,春风扑面!
时光如梭,不会因为谁的不舍而留住飞逝的脚步,一个月一晃便要过去了。
桃花跟司徒睿几乎已是习惯了这般的朝夕相处,桃花出不去司徒睿给自己设下的屏障,这个院落很是繁华奢华,繁华到应有尽有,奢华到桃花可以予取予求,可是,除了自由。
桃花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否真的一直都还在外徘徊,但司徒睿说是,她就不敢拿命去赌。
晨昏定省,暮暮朝朝,若是忽略掉心中那对未知命运的焦躁,这般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米虫一般的醉生梦死到也轻松,只是,桃花,没有忘记,司徒睿说的一月之期已经来到。
这个男子身上有很多让人叹服的地方,桃花有时候不得不折服在他那偶尔无意中外露的才华与见识之下,可,桃花知道,自己不爱他。
哪怕是那般亲密无间的相拥而眠,桃花抗拒害羞,却从不曾为那具迷人的男性的胴体意乱情迷心猿意马。
桃花从一开始就在二人之间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防火墙,她猜忌,甚至,怕他!
不知为何,或许是女人的直觉,被那双暗藏着凌厉跟桀骜的眸子盯住,桃花的心便会没来由的忐忑不安。
桃花不知道,司徒睿所谓的一月之期是不是一时戏言,可随着日子的越来越近,桃花心中的不安跟恐惧便是越来越深,因为桃花知道,这个男人,从不打妄语,说出了,定然会做到,哪怕如他所说的,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