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顾及着李子贤跟小板栗,又加上一路风尘仆仆,桃花便听了柳惜言的建议,暂且不去那据说为她专门建造的公主殿,而是先到柳惜言的府邸歇息安置。
桃花只觉得这轿子七绕八拐,已是被抬进了这驸马府。
因有一节是花厅水榭九曲回廊,那鸾轿太过宽大抬不进去,桃花便下了那鸾轿,移步往这驸马府正厅走去。
桃花曾经以为,柳惜言虽为驸马,其实已是这南周的无冕之帝,这南周好歹也是与北周对峙并立的小朝廷,无论如何,这作为权利中心的驸马府邸该是皇宫大内般森严威仪的存在吧?谁知竟是这般的江南山水,平凡门楣。
廊檐如勾,白墙黛瓦,绿树成荫,水榭亭栏,不见那代表着皇权至尊的金砖琉璃,森严门庭,不见那蟠龙绕柱,殿舞飞凤。除了那比普通人家而言稍显多了些的侍卫,这整座府邸竟然如普通的江南大家一般,从外表看来,不过只是一处清雅富贵的府邸居所,看不出丝毫传言中拥兵而立,雄霸那周的那所谓的南周小朝廷的影子。
一路穿花拂柳,翩然行来,竟生出了人在画中游得感慨,桃花看着那园林奇巧,水榭溪桥唏嘘不已!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将这仙境一般的地方跟暗黑的政治中心给联系起来,这哪里是英雄殿啊,分明是温柔乡啊!
柳惜言似是看出了桃花的诧异惊奇,在一旁开口道:“这不过是我居住的驸马府,南周的朝廷中心其实是设在你的府邸公主殿,那才是一个皇宫般的存在,这里,不过是惜言的俗居罢了,怎可大肆铺张,喧宾夺主?”
桃花心中的疑惑顿消,却更是心生歉疚,于璎珞的公主殿啊,柳惜言如此苦心经营厉兵秣马,心心念念,不过都是为了那青梅竹马心系了半生的于璎珞。
如今凭柳惜言的实力与声望,南周称帝坐拥江山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且在天下人眼中,璎珞公主五年来生死未卜,坊间言说是香消玉殒的居多,若是说他此举是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在世人的眼里落个忠孝节义的长情名声,实在是已无必要,可他去一直以来力排众议,绝不称帝,放言他是璎珞公主的驸马,这天下一天在他手里,便是一天只能姓于!这份坚持,又岂是仅仅为了赌那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而做得到的?
桃花有些感慨的看了一眼柳惜言,只可惜,他为他的心上之人历尽艰险守住了半壁江山,那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却已是不在了,而今取而代之的桃花,却是不需要的。
不过,那些不知内情的南周的臣子们却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随桃花一干人等入了柳府的文臣武将约有十几位,一派严谨的官服袍带,颜色样式图案皆各有不同,不过桃花是看不出品阶官位的,待桃花人等一坐定,刚刚略略浅谈了些流落在外今日得归的辗转艰难,一年约半百的老大臣便上前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直言不讳的问璎珞与柳惜言,何日大婚。
随后便是一大篇长篇大论。
也无怪这南周的臣子们这般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是情势危急,江山堪忧。
司徒睿已是昭告天下不日后的十一月十一,则要于大周的灼华公主于璎珞大婚,这般下来,南周的驸马柳惜言便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不但据守南周已是师出无名,且这司徒睿的饕餮之心,绝非如此而已,自是要打着为璎珞公主复国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举吞并大周,而南北两周虽是暂时达成了安内必先攘外的协议,齐心协力,暂时休战,一举抗昭,但毕竟是各怀心思,各有谋划的,这齐心也不过是大敌当前家国不保的权宜之计,原本势不两立一山难容二虎的两处朝廷,私底下得嫌隙不合岂是这等表面和气可以抹杀的?这昭国若是当真这般师出有名的前来进犯,南北两周又多有不合,定然难以招架,这亡国之日,也便为时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