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 难分难舍, 缠绵眷恋。
不过,时间一长, 明长宴胸口的空气便不够用了。他费力的推开怀瑜, 故技重施, 连忙用手捂住对方嘴唇。
怀瑜一双眼睛,离他极近, 瞳仁极黑,眼中隐隐有不满之意,看的明长宴心中一阵打鼓似的乱跳,另一只手又捂着自己大概已经通红的脸。
“下次、下次!”
明长宴捂了一会儿脸, 紧接着,又将手往下放,急急忙忙地去扯开对方放在他腰上的手。
操之过急,明长宴肩膀的伤口被猛地一扯, 顿时,他倒吸一口冷气。
怀瑜脸色一变, 用手抚上伤口处。
明长宴下意识的闪躲一下,打算退后一步,却被怀瑜牢牢捉住。
怀瑜道:“你的肩膀怎么回事。”
明长宴心中一阵哀叹。他原以为, 亲完之后, 能转移怀瑜的注意力。
结果没想到,结束后,对方还是来跟他秋后算账了。
明长宴抿了抿嘴唇, 说道:“一点小伤。你知道的,我们这种行走江湖的大侠,谁不受一点小伤?”
“小伤?”怀瑜眉头蹙起,他两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左肩。
明长宴“嘶”的一声,很快,挤出一个笑容。
“可能是见到你之后,太激动了,伤口又出血了。”
怀瑜哼了一声,拽过他,往桌边走去,明长宴这才有功夫打量这间屋子。
大宴封禅,乃四年一度的大事情。举办地点,就在京都临近皇宫的太微庙中。
太微庙广而阔,不知何年何月修建,其中足够容纳数千人观战。除了中间的一块巨大高台之外,边上,便是修葺十分精细的石阶,层层递进,最上头两把巨大的华盖之下,便是皇帝与皇后观赛的位置。
今年却不知为何,太微庙周边,还建起了一圈丹楹刻桷的宫殿。
明长宴正是被拽进这其中一个宫殿里面。
坐下后,怀瑜从房间里一排柜子中,取了一些草药出来。
“这地方竟然还有草药!”明长宴惊讶说完,不由反应过来,“难怪不得,刚才我总是闻到一股药香。”
明长宴原是对药香味不敏感。他自幼身体便极好,不轻易染上伤寒,或是其他的疾病。因此,吃过的药也寥寥无几。谁知烟波江一战之后,直接击垮了他的身体,吃药就跟吃饭似的频繁,一日三餐,顿顿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还有怀瑜研究出来的药浴,久病成良医,明长宴现在都能靠闻味道,判断出怀瑜给他拿的是什么药。
止血的,总是不会跑了。
他见怀瑜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可以岔开话题,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不在上面待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怀瑜不答,熟练地解开明长宴的上衣。今日与以往不同,长宴被他解开上衣,不知道怎么的就一阵心虚,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说道:“我来吧!”
怀瑜却只是轻轻将他的手推到一边,自顾先将明长宴肩膀上系的那件黑裘白毛的披风给解下来,屋中虽然没有外面那么冷,但没有点火炉子,却是也把他冻得颤抖不已。
“我好冷啊!”
手中空无一物。
明长宴的汤婆子在刚才被扯进屋子的时候,不慎掉落在外。这会儿也不知道被人群踢到了那里去,总之是再也找不回了。
离了这东西,他的手顿时凉的像冰块,苍白如玉,似乎冒着丝丝寒气。
怀瑜剥了他半边衣服,三下五除二的重新处理了一下左肩的伤口,弄上了一层药粉,果不其然,经由他处理,全然比外面的江湖郎中好不知道多少倍,左肩的疼痛立刻轻了不少。
放下药,怀瑜将他的手捉住,握在自己手心中。
明长宴得了暖处,嘻嘻一笑,浮夸道:“哇,我好大的面子。小国相亲自替我暖手。”
怀瑜眼皮都不抬,淡淡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来的?”
伤口之深,绝对不是明长宴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天下能伤他的人少之又少,怀瑜心中猜出了七八分,但是却非要听明长宴亲口跟他解释不可。
好在明长宴也从来不瞒着他,直接把自己遇到香香以及华云裳的事情全盘托出。
怀瑜捏了捏他的手心。
明长宴道:“现在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这下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十分不解,今年为什么要造这么多宫殿。宫殿内,为何有这么多草药的味道?”
怀瑜看了他一眼:“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先回答哪个?”
明长宴笑道:“那你就先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怀瑜闭嘴不言。
明长宴脸上调侃之意愈发嚣张,拖长了调子说道:“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半路来截胡的?”
怀瑜看着他。
明长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小怀瑜,你知道你面对的是谁吗,是天下第一!哎,你就这么单刀匹马的下来了,不怕我么?我现在可是恢复武功的人了,你可别把我当以前的样子看!”
怀瑜道:“你不想听接下来的回答吗。”
明长宴顿时老实了:“想。”
怀瑜道:“宫殿内的草药,是用来点燃的。”
明长宴微微一愣:“点燃?”
怀瑜道:“没错。为了防止大宴封禅的时候外邦造反,如果皇宫中的军队抵御不住,那就烧了这些草药。不过,草药中没有毒,只是会让人不停地掉眼泪,五日之内不会好。”
明长宴道:“看来,这个草药一定是我非常不喜欢的草药。”
怀瑜道:“你从来不喜欢任何一种药。”
明长宴也不反驳,他站起身:“我现在不能跟你多呆。李闵君还等着我去拿铜令。”
他想走,却又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二人的手,还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明长宴的手已经不那么冷了,他在怀瑜的手心中轻轻搔了一下。
“我不打扰你了,之后再来找你。”
说完,松开手,明长宴推开门,往外跨出一步。
在里面耽误了一会儿后,众多人群,已然通通到了太微庙的空地中。
明长宴出来,倒没有被太多人看见。
刚松一口气,迎面却撞上一个和尚。
明长宴脚步一顿,很快,他有坦然自若的关上门。原因无他,这个和尚,是一个瞎眼和尚。
瞎眼和尚走得极慢,却不用拐杖,也不摸索前进,就只是走得慢而已。
明长宴第一眼看到和尚,条件反射的以为,这是小寒寺的和尚。结果定睛一看,对方穿得十分破烂,比起和尚,又更像一个乞丐。可如果说他是一个乞丐,瞧着瞎眼和尚的行为举止,和周身的气质,又实在不像是一个乞丐,倒像一个落魄的君子,和小寒寺那群臭鱼烂虾截然不同。
明长宴打了个响指,瞎眼和尚微微一愣,试探道:“可是有人?”
他不说话,脚步轻快,往瞎眼和尚处走去。他路也不看,果不其然,瞎眼的和尚,被他撞了一下。
明长宴眉头一挑:“真的看不见?”
瞎眼和尚温声笑道:“怎么,小施主认为,贫僧的眼睛不是瞎的吗?”
明长宴好奇道:“你为什么眼睛瞎,还不用拐杖?”
“小施主不该比我更清楚吗。明知不柱拐杖对自己不利,但还是一意孤行。”瞎眼和尚微微一笑,“萍水相逢是缘分,忘了介绍,贫僧是从临安的小河山寺来的,名为宗禄。”
明长宴在临安呆得最久,知道小河山,是临安一处荒凉的小山,相对来说比较穷苦,明长宴喜好玩乐,从来不去那边,却不知道小河山上还有一个寺庙,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