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宴点点头:“是啊。全都是生的,想吃什么,就把什么菜放到这个帝王锅里面烫一烫,烫熟了就能吃了。”
花玉伶脸色一变:“烫?这是什么个吃法?我从未听说过!”
明长宴道:“就是因为没有吃过才要来吃啊。要是吃过的,那千里迢迢跑来蜀中做什么。以前没吃过,今天就吃了。”
秦玉宝不解道:“那烫过得菜,没有调料,如何吃?不是难吃死了。”
明长宴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这个就要等我们进去吃才行了。”
几人走进这家酒楼,门内别有洞天。
中间有一处巨大的水榭台,上头应该是供戏子表演的地方。周围有五层楼那么高,每一层楼靠在边上,都有一张小小的桌子。想来就是供客人看戏的。
店小二引明长宴上了楼,明长宴走了两步,眼巴巴的看着怀瑜。
怀瑜从腰上解下钱袋,正是明长宴之前替他绣的那一只。
给了赏钱,上了楼,怀瑜选得位置果然是整个酒楼最好的位置:左边能看到戏台,右边就能看到外面的大雪。
可谓是赏雪赏戏两不误。
倒茶时,明长宴嗑着瓜子,问道:“小二哥,你们这儿今天唱得什么戏啊?能点折子戏吗?”
店小二满上了茶,弯腰笑道:“哎哟,今儿不赶巧,咱们酒楼不唱戏。客官先别急,先听我说完。虽然不唱戏,但是今天有更好玩儿的事情!”
明长宴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店小二道:“客官方才进来的时候,又看到门口的人吗?”
明长宴道:“这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瞎子,那么多人,谁看不见?小二哥说重点,我不与你废话。”
店小二又道:“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比赛的?”
秦玉宝问道:“什么比赛?”
店小二也不打马虎眼,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一个比谁更能吃辣的比赛。客官你看。”
他指了指酒楼中间的水榭台,台子两旁,各放了足足四五箩筐的辣子。
明长宴一眼望下去,红彤彤一片,光是看着,他就感到脸都热了起来。
边上的怀瑜,脸色也变了一变。
店小二见到他的模样,笑了一声:“听几位客官的口音就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看来,也是不能吃辣了?”
明长宴方才还在车上跟怀瑜吹嘘,自己无比能吃辣,这下被店小二当面这么一说,必然是不能丢面子的。
“怎么啦,外地人就不能吃辣了吗?我可是无辣不欢的!”
此话一出,秦玉宝等人都望向他。
怀瑜也迟疑地看着他,像是在思考,明长宴是什么时候开始无辣不欢的?
秦玉宝则是更直接,连忙就要说出口,拆他台子。
花玉伶抢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对啊对啊!大师兄很能吃辣的!”
明长宴听罢,赞许地看了花玉伶一眼。
秦玉宝嘴上的手被放了下来,他小声开口:“玉楼师兄,大师兄什么时候开始吃辣的啊?”
花玉伶高深莫测地喝了一碗茶,说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这个时候大师兄无论说什么,你都赞成他就好了!我们当师弟的,就要有这点眼力见,知道吗?”
秦玉宝点点头。
店小二不信明长宴能吃辣。又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看着也不像是一个能吃辣的。
于是,他就说:“能不能吃辣可不是我说了算,客官不如也去报个名,参加参加今日的比赛,楼下那么多的辣子,任君挑选!”
明长宴端起茶杯,遮着脸,喝了一口。
他虽然要面子,但也不是傻子。楼下那个辣椒他能吃吗,那真是吃一口就要命的!
怀瑜体己地解围:“先上菜。”
店小二于是不打趣明长宴了,促狭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瞧不上他能吃辣似的。
明长宴打马后炮,店小二走了之后,他才大摇大摆地坐在位置上,说道:“他什么意思?你看他是不是瞧不上我的意思?难道我说的话就有这么不可靠吗?”
说完,又看着怀瑜:“怀瑜,你说说!”
怀瑜说:“先吃饭。”
明长宴不满意他的回答,今日就跟辣子杠上了。
花玉伶小小年纪,就已经感到了一股头疼之意。
他道:“大师兄,那个比赛你就别去参加啦。我们都知道你可以的!”
明长宴其实也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证明自己能吃辣,主要是白日里跟怀瑜吹嘘了,下不来台。他晚上在怀瑜那里就落了下风,自己身为天下第一,晚上哭一哭也就罢了,反正没人瞧得见。可惜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晚上没面子,威风就要在白日里找。
结果,这段时间又染了风寒,都是怀瑜一直照顾他,他自己连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找回面子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蜀中,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他能,怀瑜不能的事情,明少侠能不铁了心的抓住机会吗?
明长宴咳嗽一声,说道:“你们不能吃辣就不要勉强。特别是你,怀瑜,这种东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吃的。”
怀瑜道:“我也可以。”
明长宴挑眉:“真的假的?别是逞强吧?”
怀瑜道:“我为何要逞强?”
说话间,帝王锅已经端了上来。
热腾腾的蒸汽在半空中翻转,帝王锅最下面,炭烧得红红的,滋啦滋啦的响。热汤没过一会儿就翻滚了起来,按照明长宴刚才点的,汤也是红的,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辣子。汤面上浮着厚厚的一层辣油,辣油中间,还漂浮着尖尖的红色小辣椒。
明长宴咽了咽口水,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秦玉宝道:“这也太辣了吧!”
明长宴哈哈一笑,道:“一般一般。”
帝王锅上了之后,各式各样的菜也端了上来。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怀瑜用筷子夹起一片肉,率先扔进了帝王锅中。
那片肉没放下去之前,还是白色的,在锅里滚了一圈之后,立刻滚上了一层红油和辣子。怀瑜用筷子在锅里涮了一会儿,夹起来,看到肉上的辣子,顿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嚼了一下,吞了下去。
其余三人,目光带着惊诧,直到看见怀瑜把如此巨辣的一块肉咽进肚子里,才收回目光。
秦玉宝默默地伸了一个大拇指出来。
明长宴看了,不甘示弱,连忙也夹了一筷子肉下去。他可比怀瑜用力多了,一双筷子上夹了三四块肉,烫熟了之后,吹了两下,又在自己面前放满了辣子的碗中滚了一圈,这下是辣上加辣了。
秦玉宝眼睛都直了。
明长宴一口咬下去,脸颊鼓起来了一块。
甫一到嘴中,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是很快,辣子的刺痛感立刻充斥在整一张嘴中。明长宴只觉得这一股呛人的味道从嘴里一直冲到了脑子里,他脑子都有片刻的空白。
辣,实在是太辣了。
一个没忍住,两颗硕大的眼泪珠子,就要吧嗒、吧嗒,砸在桌上。
眼看泪花越来越多,明长宴死死忍住,侧过头,心中艰难万分地想道:不可吐出来!
这么辣的东西,好不容易吃进嘴里,明长宴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前功尽弃,又吐出来。
算了算了,明少侠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流了下来,他心道:我就当吃药了吧!
状似无意的擦了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擦干。
秦玉宝惊呆了,说道:“大师兄,你原来真的会吃辣!”
明长宴觉得自己的嗓子都着火了,端起茶准备喝,但又怕喝得太急,给人一种他被辣着了的感觉。于是他警告自己,只准喝一口,明少侠这一口,就喝掉了半碗茶。
嘴里被茶水清过之后,比刚才的状态稍微好一些
明长宴暂且能开口说话了:“……是啊。骗你做什么。”
秦玉宝道:“那你觉得辣吗?”
明长宴看了怀瑜一眼,怀瑜没动静。
从刚才吃了肉之后,怀瑜就没有动静了。看起来像在发呆,总之,死活不肯再动筷子。
明长宴答道:“不辣,还行。我以前吃的可比这个辣多了。”
秦玉宝听完,放下心来,跟花玉伶一人一筷子,涮好之后吃进嘴里。
明长宴小心翼翼地盯着二人。
只见秦玉宝吃下去之后,喜笑颜开:“真的不辣诶!好好吃!”
花玉伶也没有过激表现,并且,他已经在动第二筷了。
……真么回事??
明长宴震惊了!
他震惊的时候,李闵君找来了。
掀开门帘,李闵君道:“你们果然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还好我知道,明长宴这厮就爱往热闹的地方钻,跟狗似的!”
一坐下,他看着面前的帝王锅,就惊了:“你们在吃什么?”
秦玉宝道:“帝王锅啊,二师兄。你没吃过这个吧,这里还有碗筷,你也尝尝。”
李闵君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怎么吃得这么辣?”
秦玉宝道:“是大师兄点的。”
李闵君看向明长宴:“你?”
明长宴道:“我?怎么了?”
李闵君毫不留情的拆台:“你什么时候能吃辣了!”
明长宴:!
李闵君又古怪道:“我只记得,玉伶和玉宝挺能吃辣的,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吃了?”
他坐下之后,在桌上扫了一圈,看到了一壶酒。
这酒是店小二放在这里,送他们喝,说是冬日里暖暖身体。
李闵君道;“正好有酒,让我喝两口暖暖。”
他伸手一提酒壶,轻飘飘的,李闵君诧异道:“怎么是空的?”
明长宴也愣住了:“空的?怎么可能!刚才我还看了,是满的!”
他连忙去看。
酒壶是放在怀瑜身边的,此刻空了,明长宴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怀瑜身上。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脸上没有多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比平时微妙的有些不一样。
明长宴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问道:“怀瑜,你是不是把酒给喝了?”
怀瑜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酒是好酒,也是烈酒,喝一口就够人受的了,喝一壶还得了!
明长宴压根没见过怀瑜喝酒,当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喝酒,但是这么烈的酒喝下去,身体能受得了吗!还是一口给它喝完了!
李闵君道:“你怎么知道他喝了?”
明长宴道:“废话!茶在我这边,他肯定是把酒当茶喝了!”
李闵君更加惊讶:“酒和茶差的这么大,他分不出来吗?”
明长宴急了,慌不择路,将怀瑜的肩膀掰正,面向自己。
“怀瑜,你喝酒了吗?”
他的手冷不丁的被怀瑜捉住,摊开之后,送到了怀瑜的身前。
明长宴暗道: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不能喝酒了!
怀瑜抿着唇。
明长宴越看他越不对劲,心想:难道是醉了吗?也是,这么一壶喝下去,换谁都得醉。
他不与醉鬼计较,却也觉得新奇万分,毕竟,怀瑜醉酒,实在令他很激动。
明长宴故意凶狠的说道:“一共两壶酒,还有一壶呢,你是不是藏起来了?给我交出来!”
怀瑜突然伸出手,勾了勾。
明长宴:?
窗外的梅花开得正好。
明长宴靠近怀瑜的时候,对方突然严肃的摘了一小朵梅花下来,慎重的放在了明长宴的头顶上。
放好之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好看。”
说完,威胁他道:“不准摘。否则我杀了李闵君。”
李闵君飞来横祸,筷子从手中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老婆是舍不得凶的,只能凶一下闵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