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别说对自己了，就是病人，也是想骂就骂、想赶就赶，又狂又任性。

随后，麻老留病人穿衣服，自己请宋澈去了外面落座。

“小健，你泡茶……拿我柜子最上头的那一罐桔梗银花茶。”麻老指示道。

刘健偷偷吐了下舌头，那罐茶的原材料可是他从国内捎来的，又经过麻老的亲手调配，平时宝贝得不得了，还是头一次看他主动拿出来招待呢。

麻老还想再跟宋澈交流一下医学心得，宋澈却抢先道：“麻老，我还是开门见山说了吧，我目前还急事在身，这才想来唐人街打听一些消息，等事情处理完毕，我再登门正式拜访可以吗？”

麻老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一看宋澈这么急切，就道：“你帮了我一个忙，我当然得说话算数，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衬的，肯定竭尽全力。”

宋澈就压低了声音，道：“麻老，您应该清楚这边华埠的远洋运输生意吧？”

说得比较委婉，远洋运输生意，但麻老一听就脸色变了，皱眉道：“小友怎么关心这些事……惹上麻烦了？”

“没惹麻烦，就是想找他们打听一些事或一个人。”宋澈如实道。

麻老沉吟片刻，忽然扭头冲着屏风后面道：“小水鬼，快滚出来。”

“来嘞，别急。”

紧接着，刚刚被滚蛋的患者，也就是小水鬼屁颠颠的跑了出来：“还有何指教，麻老。”

麻老指着宋澈，道：“这个救你的大夫，想跟你打听一些你们远洋运输的事情。”

“那你们还真是找对人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

水鬼咧嘴笑道，又贼兮兮的凑到宋澈的旁边，道：“哥们，是想从国内运货呢，还是运货出去？”

见状，宋澈就知道这个叫水鬼的家伙，很可能是华埠内从事偷渡生意的成员。

他所谓的运货，货物也自然不仅限于货物……

“看在你刚刚帮忙治病的情分上，我可以给你一个至尊人情价，量多还能再优惠。”水鬼很热情的推销。

宋澈干咳了一声，道：“抱歉，我不是要找你谈生意，而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闻言，水鬼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一些，迟疑道：“哥们，你既然找上我了，那就应该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们可是有行规的，特别是保密这一条。”

“我从医，也是有行规的。”宋澈淡淡道：“我刚刚就看出来了，你这冷病，就是常年在海上熬出来的，你走运，碰到了麻老先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边治疗缓解了一下，回头又继续去海上熬着，水毒不断加重，渗入进五脏六腑，你说这治疗的速度，能不能赶上这腐蚀的速度？”

“……”

水鬼愣了下，扭头征询麻老。

麻老思忖片刻，道：“除非你现在金盆洗手改行，否则也没必要再来我这了，反正老夫只能延迟你重病发作的速度，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暴病，老夫可不愿意到时被你讹上。”

“怎么转行啊，我去海上喝海风还能填满肚子，回到陆上只能喝西北风了。”水鬼苦着脸道，“麻老，大家都是相亲，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

“人若自杀，医者难救。”麻老冷冷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病也是你自己找的，你非要赚这买命财，谁能挡住你？”

就在水鬼吓得心慌慌的时候，宋澈还偏偏在他心坎上又补了一刀：“特别是你这肾虚的问题是最严重的，肾主水，水毒入体，这肾的毛病，来得可比脾脏这些更危急哦。”

“那可怎么办哟，我其他不行还行，但肾不能不行啊！”水鬼似乎不太聪明的亚子，被宋澈和麻老联手一吓一唬，顿时乱了分寸。

病人急了，医生就稳了。

宋澈安抚道：“别着急，本来呢，靠麻老一个人，只是延缓了你暴病的速度。但如果麻老加上我……”

水鬼的眼神登时又亮了，道：“哥们，我刚刚领教了你的手艺，不输麻老、而且还听麻老说你是什么国手传人，肯定也有不少法子能治我这病吧？”

“滋阴壮阳，本来就是中医一门独步天下的学问。”宋澈一本正经的道。

至于是不是胡说八道，连麻老都不确定。

因为补肾壮阳，无论中医的哪个派系，治疗原理都差不多。

但甭管是不是独步天下，能忽悠，就是本事。

见火候差不多了，宋澈就道：“不过，我的诊金也是很高的，但既然我们有缘，我可以给你一个至尊人情价，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了。”

水鬼哪还能不明白宋澈的意思，一寻思，道：“行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宋澈笑了，径直道：“最近，有没有洋人找你们谈买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