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卿点头,和她哥去了二楼。
一楼书房,楚渊背着手看着墙上挂的国防地图,听到关门声后也没转头。
楚岱也不说话,自己找了条椅子坐下来,父子俩就这样耗着。
最后还是楚渊绷不住了,先开口:“你主意倒是挺大,做什么都不跟家里说,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好在这姑娘不错。”
楚岱第一次从他爹口里听到肯定的话,许久没回神,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想到刚才她那副护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低笑:“是挺好。”
书房的气氛在他这一笑中没有那么紧张了,楚渊绷着的肩膀也松懈下来,拉开书桌后的椅子,坐下。
“遇到了好姑娘就好好对她,这次回来是要在军区办婚事吧?彩礼的事我来办,在这边摆完酒我跟你去一趟亲家家里。”
楚岱心里五味杂陈,父子俩难得心平气和说一次话竟然是因为他的姑娘。
“都听您的。”
楚渊也出神片刻,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要是你娘知道你成亲了,肯定会很开心……”
楚岱默然。
半个小时后,他推门出去,上了二楼。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顾青烈闲不住,到点巡逻的毛病改不了,顾卿卿把楚岱军属大院的通行证给了他让他四处去转悠。
顾卿卿坐在床边,双腿交叠脚丫子一晃一晃,看到床头柜有本书,她随手拿起。
指尖轻轻划过,指腹多了层薄灰,显然是很久没动了。
翻开,是孙子兵法,上面有男人做的标注,密密麻麻。
她正看得入神,门“吱呀”一声推开。
顾卿卿心有所感,她扔下书,直接往男人身上扑,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阿爹没有打你骂你吧?”她手在男人身上上下模。
楚岱一时分不清她是真担心还是纯粹想摸他,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叫的这么顺口,不错啊妹妹。”
顾卿卿嘿嘿一笑,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
呢子衣太厚实了,她都有点掀不动,不好下手。
楚岱垂眸笑:“这样不好吧。”
“脱!”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男人无奈笑了,兄妹三人的行事风格都是如出一辙的霸道。
见她眼神坚定,楚岱只好脱下呢子大衣挂到一边,修长手指在碰到衬衫第一粒纽扣时,停顿了一下。
“卿卿,算了吧。”他怕吓到小姑娘。
顾卿卿不跟他废话,直接自己动手。
和楚岱结婚两个多月,她什么地方都摸过,就是没有亲眼看到过。
这次正好借机发作,看看他……身上的伤。
楚岱叹了口气,收回手,任由她解开扣子。
房间里灯是暖黄色的,依然盖不住男人白得晃眼的肤色,顾卿卿却无心看其他,手指在他劲窄流畅的腰线上缓缓滑动,看着刀伤和弹孔留下的痕迹,她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有道伤,伤口很长,从左腰到小腹,逐渐没入裤边才消失。
顾卿卿指尖颤抖,她每晚都要握着他的睡觉,手往他腰上探的时候也不是没摸到过,粗糙的伤口有些硌手,但她从来没见到过,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楚岱见她哭了,低头,嘴唇抵着她额头轻吻:“没事的,不疼。不哭。”
之前不给她看是怕狰狞的伤口吓到她,也是怕还没等到去了大屯子村办婚事,就擦枪走火按耐不住。
现在就隐约有些压不住火了。
看到她泪眼朦胧的要心里又只剩疼惜。
顾卿卿收回手,把他衬衣从胳膊两侧拉了上来,一粒一粒仔细认真给他扣扣子。
她温热呼吸撒在他胸口,楚岱现在脑子里只有什么时候回大屯子村,只想洞房花烛。
—
楚渊在书房静坐了两个小时,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他先去了褚战家。
“老楚?快过来跟我下盘棋。”褚战正好闲得慌,直接把他往书房拽,棋盘已经摆好了。
虽然楚渊以前当军阀那会儿是他的大帅,现在也还是他的司令官,但俩人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早就成了兄弟了,在言语上褚昭也不跟他见外。
楚渊坐在他对面,“我找你有事说。”
“知道,不就你家阿岱带了个儿媳妇回来嘛,这点事就不要跟我们炫耀了,你瞧瞧阿昭那臭小子,生怕我念叨他,一回来就躲楼上去了。”褚战先动了个炮。
“你都知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楚渊走了个车,“臭小子要办婚事了,我得给他媳妇儿家去点彩礼,你帮我搞台彩电,熊猫日立都行,再搞个洗衣机冰箱,虽然没有国产的,我看那个明斯克的就不错。还有蜜蜂缝纫机六个管的单波段收音机红旗自行车这些都得有。”
褚战目瞪口呆:“……”不是,首长,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你现在是解放军的司令官啊,不是匪里匪气的民国军阀混混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