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书记叹着气:“非要我把难听的话说出来你才有自知之明是吧?好,我就跟你说,免得你不死心。”他指着墙壁上挂着的本子,问道:“知道那是什么吗?”
图命强放眼望去,摇着头。
“那是我们村集体出工和百花大队村民出工的记录本,你自己去翻翻,这四五年来,那一项村里集体出工的记录上有你的名字?四五年前你可能说你还太小,但是人家家里也有八九岁就背着锄头给村里出工的人。”白老书记再次一声叹息着:“哎,林捡和其他大队队长都说不要给你分田分山,我是磨破了嘴皮子才给你和永易争取到了河堤丘田和竹林那片山,因为你们生在大明村,长在大明村,可是,你却没有尽到一个作为大明村人的义务,不为大队上出工干活是没资格分田分山的,懂吗?”
图命强气哄哄的反驳道:“我在外头搞建设啊,大队上的事,没人通知过我,如果有人告诉我,我当然会请假回村里来跟大家一起干活,我图命强虽然有野心在外头赚钱,但是我对养育我的这片土地还是充满热情的。”
“好,那且不说你没有尽到作为大明村人的义务这事,就说说你的贡献和能耐,贡献你是没有,能耐呢?村里的事你搞得懂吗?大队上的活,你知道怎么分配吗?”
图命强极力辩驳着:“我不懂可以学啊,我都没接触过我怎么懂呢?”
“那林捡会说,这里有现成的懂得的人,为什么要选你?”
图命强忽然露出不屑的笑容,大概是因为村里这些人的思想和自己的偏移太多,感觉自己好无奈。
“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是笑老天不长眼。”图命强无所顾忌的畅言着:“老白,我过去真的挺尊重你的,当然,现在私交上,我也尊重你,但你要我认同你们这些人的领导能力,我呸!”
“你什么意思啊?”白老书记指了指他,听着也不服气了。
“什么意思?呵呵!老白,你可别说我不尊重你啊,是你问我什么的意思的。”图命强也指着墙上的那些本子说:“我说你们全都是一群猪脑袋,都不配坐在一村之长的位置上。”
“你……”白老书记刚要动怒揍他,图命强立刻还击了:“诶,你自己要问的,我给你解答你又生气!”
“好,我不生气,你继续说,我们怎么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来,你继续骂!”
图命强神气的整了整衣裳,急着畅言着:“首先,我觉得您和林捡,作为全村领导人的核心人物,你们的目光就短浅了。你们这些人,成天就知道召集村民修河堤,挖堤干,挖池塘,种茶树,你们就知道在自己村里发展,自给自足,从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是农民,世世代代种田种茶树,是没错,可你们每年收获那么多谷子和茶球,最后给自己屯了多少粮油?公粮都要吃掉你们一大半,你说你们累死累活的是图什么呢?我们农产品是多,可是能变钱吗?能成为发展经济的作业吗?它不能嘛!为什么不能呢?因为我们村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我们的农产品怎么出去?经济不流通,我们怎么把产品变钱?没有钱怎么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准?成天就知道说我外出搞建设,也不建设咱们村,我就问问你们了,你们这些天天守着自己几亩地的人家,谁比我的日子过得好了?你们主张封村自建,也不看看外面的世界发展得有多快,书记,咱们落后了,知道吗?”
白老书记愤怒的拍着桌子,驳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照你这话是我们不建设自己的家园都要跑到外面去搞建设了?”
图命强无奈拍着自己的额头,白老书记始终弄不懂他的心思,曲解着他的本意,再多解释,也是徒劳。
“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活在当下,目光应该涉及到远处,乡里乡村的,不是守着田就是守着山,你们是能挖到宝物还是能挖到古董了?堤干,池塘,菜土,年年修年年挖,那么农产品你倒是想办法对外销售啊,你倒是主张村民先修路啊!哎,我都弄不懂你们脑袋里想什么我在这里瞎操心。算了,我不要进你们的村委了,进来了也跟你们想不到一块去。走了!”
“回来,你给我回来……”
气愤的图命强走出了村委,白老书记喊他,他也不再理睬。
走到村委大门外,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村委这套破房子。
这里原本是一所小学,由于“计划生育”推行,村里的人口没有过去饱满,以前一个村就有一个小学,如今两三个村才一所小学。
村委这所只有八间教室的房子极其简陋,外头的红砖未粉刷,铁门也生锈了,图命强心中感慨着:村里真不是一般的穷。
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自己要挤破了头想往里钻呢?
他灰心丧志离开了,村委这地方,他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进来,将来,我会告诉你们,什么才是最优秀的村长。
高温假结束了,图命强领着新结识的好兄弟罗啸和百元清走进了他所掌权的工地上。
开工一阵子了,白元清跟着付昂和张翱在工地上东奔西跑,一边干活,一边学施工技术。在图命强的引导下,三人一步步走向正轨。
有了罗啸这位数学天才在,图命强堆积在手里几个月的账单被他三五天给解决了。
上班的第六天早晨,罗啸在自己的办公桌里养了一株盆栽,正拿着剪子剪它的枝叶。
图命强走进来极为不满:“罗啸,你干嘛呢?”
“哥,我在山上移植回来的映山红老藤,好看吗?”
罗啸热情的把图命强推到盆栽前,而图命强却满心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