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间,楚美人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虽说不切实际,但却美好阳光。
现今,梦醒了。
这里......是哪里?
周围家徒四壁,是间空间狭小的出租房。桌子,椅子,厨房,厕所各占一方,剩下的空间寥寥无几,勉强只够让人通行。
乒——
很粗鲁的关门声,一个醉酒的中年大汉踉踉跄跄进房。
爸......爸爸......
脑海最深处的记忆宛如远古猛兽般苏醒,楚美人的身子不自觉颤抖起来。她出身于家暴家庭,眼前男子所带来的恐惧深深刻进心灵,烙在灵魂。
随着醉汉的逼近,楚美人一步步后退,结结巴巴说:“对,对,对,不,起,爸,爸,爸。”
呼,呼,呼。
醉汉一身酒气,熏臭难闻,缓缓抬起手里的酒瓶。
“啊,爸爸,对不起。”楚美人立马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抱头蹲地。然而,醉汉直接穿过楚美人,就宛如透过一重水膜,引起阵阵涟波。
这是......怎么回事?
“孬娃子,出来。”醉汉轻吼一句。
刹时,里屋走出一七岁男娃和一九岁女娃,女娃表情怯生生的,男娃则一脸麻木。他们衣不蔽体,肩上,胸口,后背,腿部,密密麻麻的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与伤口,新伤盖旧痕,直叫人触目惊心。
在他们这个年龄,应该是最可爱活泼的,可而今所有的,仅是痛苦与煎熬。
不过,生命之花是那么坚强瑰丽,明明百受折磨,痛苦不堪,却依旧在傲然挺立。
我......回到小时候的场景了吗?楚美人恍然大悟,在这片场景里,她是名看客。
“小兔崽子,过来,给我捶捶背。”醉汉一头扎在破旧沙发上,指着幼时的楚天才说。
楚天才无动于衷。
“老子叫你呢,没听见吗!”醉汉不禁提高了几个声调,叱喝道。
楚天才仍然没有动作。
彭——
醉汉猛地站起,大踏步来到楚天才面前,挥起酒瓶重重抽在楚天才背上,抽得楚天才一个晃身:“你也在瞧不起老子是不是!
老子告诉你,就算你七岁就开始上高中了又怎么样?就算你再天才又怎么样?还不是老子生的种,还不是吃老子的住老子的,上学校的钱还不是老子交的,还有,你参加那什么玩意的竞技杯获得头奖,奖金在哪里。”
醉汉越说越激动,下手越来越重。旁边,九岁的楚美人一边哭泣道歉,一边用身体护住楚天才:“对不起,爸爸,天才不是故意的,原谅他吧。”
“哼,老子还没说你这个贱货呢,要不是会整理家务,你连那个小兔崽子都不如。”醉汉将发泄目标转向楚美人,酒瓶狠狠砸在她头上。
砰——
酒瓶爆裂,楚美人头破血流,伤口分外狰狞。
可她不敢惨叫,怕引来更可怕的毒打。
“爸爸......在您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呢?”突然,楚天才如此问。
“哈,怎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醉汉哈出一口浓浓的酒气,嘲讽道:“当初若那个死老太婆(醉汉的母亲)死活要让你们生下来,还拿遗产威逼,不然现在哪有你们什么事。”
“哦,不对,我的儿子可是天才呐。”醉汉哈哈一笑,蓦地甩手给了楚天才一巴掌:“可那又咋样,打骂还不是任凭老子心情。”
“告诉你,老子就算养条狗,回家还会对老子摇尾巴转圈,你们呢,一头头连狗都不如,给老子学聪明点。”醉汉示威地晃了晃拳头。
滴答——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内心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现在,幻想破裂了,只剩下现实。
一滴泪水划过楚天才稚嫩且红肿的脸庞,划出一道曲折的线,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唯美泪花。
那花,晶莹透亮,似钻石般闪耀,如牡丹般绚丽,却是以心碎为代价而绽放。
哪怕是欺骗也好,他希望得到一点能赖以生存的回复。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