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的话让老穆值得思索，这些年来，老穆对小王庄村的教育付出的汗水，老穆心里清楚，小王庄的村民看得也很真切，正如老穆刚调走的那几天，村里不少人都在悄悄议论，焦点问题集中在老穆的离开后小王庄村的孩子们教育还会像原来一样吗？

老穆对于小王庄村的学校还是有着浓厚感情的，他习惯于听孩子们早晨朗朗读书声，习惯于看着那些稚气脸上挂着的调皮，习惯于村里的人们恭敬地称呼他穆校长，可是穆珍学业上的失败给他带来的打击却时进影响着他，不亚于当年自己未能参加高考带来的打击，有时产生的沉闷与不安，让他彻夜难眠，秀花劝慰的话语说了不知多少遍，却对于有点偏执的老穆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老穆因为失眠私下看过医生，医生开的药吃了却只管当日的夜晚，甚至于后来，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医生开的药不得不加量服用，老穆的这些难言之瘾从未对秀花以外的人说起，几多时，老穆看着黑暗中的窗户发呆，总在谴责自己走过的路，谴责自己在穆珍身上留下的遗憾，假如不是当年自己的偏执，也不会让穆珍一头撞在南墙上，耽误了穆珍分配的最佳时机，穆珍的工作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尽管现在面前的天成帮穆珍找到了一份看似不错的工作，可是穆珍毕竟是企业的职工，与机关工作人员有着很大的区别，粮所这个当年计划经济下的红得发紫的企业，如今还有多大生命力呢？在老穆极为有限的思维中难以找到合适的答案。

穆宝今年的榜上提名，让失落的老穆心情变得好了许多，腰杆好似也硬气了许多，刚才与天成的对话中，也正体现出老穆的久违的自信。

天成的话戳中了老穆的痛处，当下在中学分管的那些事，对于认真负责的老穆来说，其实并不那么轻松，毕竟是涉及几百学生的吃饭问题，吃不好家长报怨，学生骂娘，有时自己付出的努力又付诸东流，学生与家长并不领情，毕竟是众口难调的事情，这让老穆有时对于工作有点头痛，俨然不如在小王庄学校干得顺手。

是留还是回？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老穆再一次站在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处，几个月前，是自己亲自找到教育局的领导要求调整，那时的他如果再坚持，有可能失眠的情况每况愈下，而当下不管是什么原因，情况缓解了许多，如果再次要求回来，岂不会让别人当成了笑柄呢？

穆珍纠结之后，缓缓抬起头，看着门外正在忙着做饭的穆艳的身影，暗下决心，就是在外忙点，从家到学校来回路途辛苦些，也不便再回到小王庄村享得这份轻车熟路的安逸。

“我想明白了，我现在年纪也大了，到咱们这个年龄，不服老不中啊！人老眼花，听力下降，思维固化，缺少开拓创新精神，再让我担任学校负责人，真是力不从心了！”老穆说完，眼神离开天成，转身他处。

老穆不忍心看到天成有点失望的眼神，老穆清楚，对于这个回答，天成不会满意，可是人生实难两全，这样的进退也实属有些无奈，自己当年的烙印在脑海中的惨剧，不容让老穆再细想开去，依然决然地又回道：“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劝了，我确实难以从命了！”

天成一愣神，好似什么都明白了似的，怅然若失地回道：“人各有志，原来我听你的，现在我依然听你的，你说不干，那就不再说让你回来的话了！”

穆珍看着天成有些调皮的样子，眨了眨眼看着天成，轻轻说道：“谢谢你的理解！”

天成立即接过话来道：“不要客气，我们自幼无猜，只要你好，我们都好，我明天去找教委，让他尽快调来个负责人，免得让我们的孩子们受屈！”

老穆听天成这么讲，会意地笑了笑，表示对天成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