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到最后一步……”
“那你觉得真要拼命,最后要死多少人?”夏琼目中赤红。
他绝非善类,却也不是绝情之人。
当年看着三十万起义军连同三城百姓都死于非命,此刻想起来,依旧触目惊心。死人时难免的,可若能避免,还是不死的好。
此战牵连虽无护城河一役,人命却也非小数目。又不是屈指可数的几人,那可是整整以万计数的人命啊。怎么能,说亡就亡了?
季轩语塞,他说不准,但那数目一定超过军队半数。
十六岁的他,手上就要沾满鲜血了吗?或许他敬佩的师父,比之更甚。
可杀人的事,又不是宰鸡宰鸭,终究是吓人的。
“好。”季轩目中湿润,“最后该死的人,只能是我们……侍卫军是无辜的。”
“你也不该死的,杨氏江山,亡的是杨氏。你带着他们走吧,我去寻杨黎。”
夏琼转身,走入荒凉的宫廷深处。
季轩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拿出了指挥侍卫军的兵符。
宫女内侍最为胆小怕事,早已经逃的没影儿了。后宫多的就是这些人,他们走了,自然就荒凉了。
战争来得很快,因为八荒一场瘟疫引发的动乱,因为杨黎立了男妃不成体统。一切看似莫名其妙,却又被人说得顺理成章。对与错,凭借人一张巧嘴,便能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乱世江河,人命本为草芥。
而夏琼,是那吹风吹又生的野草,生命不息不断。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该连根拔起,除根斩断了。
他衣袂飘飘,一眼望去,却惨然异常。那个背影所行之处,从未有过如此凄凉的一幕。
家破人亡。
死后,何处为家?
他不是夏家的人。
他杀了亲生父亲杨钦。
死后,杨家和夏家,谁会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