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保科正俊大人吗?”内藤昌丰眉头一挑,低声报出了保科正俊的名号。保科正俊是信浓远山人,今年已经快要60岁了。他侍奉武田家几十年来,一直以精通枪术闻名东国,在单挑中从未落败。他的那杆银枪,至少已经挑落了两百余位武士,被东国武士尊称为枪弹正。因此,和逃弹正高坂昌信、攻弹正真田幸隆并称为武田家的三弹正。
虽然保科正俊年事已高,但是他骨骼惊奇,再加上几十年来从未停止练武,倒是老当益壮。在武田家内,单挑能赢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内藤昌丰虽然是个直性子的武士,但是他并不傻。高坂昌信的画外音他也听出来了:你内藤昌丰作为一军之主,绝对不可以亲自上。而武田家已经连输两阵,这个时候若是发兵进攻就实在太丢脸了。既然已经接受了挑战,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一骑讨了,不然岂不是要成为武家笑柄,也会让自己的武士对领军者的人品和道义产生怀疑。既然要继续一骑讨,索性就直接派最强的出马。不然万一又被朝比奈泰亨干掉几个,丢脸就丢大了。
“行,那就勉为其难地把这小子让给保科大人吧。”内藤昌丰苦笑了两声,就招了招手道:“去后军找保科大人。”
朝比奈泰亨没等多久,就看到对方阵后有一个武士风尘仆仆地策马而来。简要地和领军者交代了几声后,那个人就脱掉了头盔和具足,大步流星地向着朝比奈泰亨走来
仅仅是从远处的气质来看,朝比奈泰亨就感觉到此人的武艺修为绝对不一般。等到那人走进了,朝比奈泰亨更是诧异地发现:那人竟然是满头白发。而他手里提着的也不是武士刀,而是一把银白色的长枪。
因此,朝比奈泰亨也没有像刚才对待那两个武士那样怠慢,而是十分客气地行礼道:“来者可通名?”
“老朽保科弹正正俊。”保科正俊把枪插在了地上,向着朝比奈泰亨一拱手道:“请多指教。”
“枪弹正?”朝比奈泰亨双眼猛地一睁,有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竟是些浮名,不足一提。”保科正俊将插在地里的长枪拔了出来,握在手中摆好架势,没有再多说什么。
“请多指教了。”朝比奈泰亨收起了之前猖狂的态度,也是小心翼翼地摆出了架势。
就在朝比奈泰亨刚刚摆好架势,确认开战的那一刻,保科正俊的长枪就如同伺机待发的毒蛇一般猛地窜出,直直指向朝比奈泰亨的心窝。朝比奈泰亨大吃一惊,匆忙侧向一个闪身,头也使劲往后一仰只见那枪尖将将擦着鼻尖处划过,一阵寒风掠过朝比奈泰亨的脸庞,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高手…绝对是高手…枪弹正果真名不虚传。”朝比奈泰亨谨慎地跳出两步之外,双眼紧紧地盯住那柄反射着日光的枪尖,“看这样子都要60了啊…真的是好厉害。”
还没等朝比奈泰亨喘过一口气来,保科正俊再次挥枪刺来。这次,他没有再很深地一个突刺,而是金鸡乱点头一般快速挥枪直刺,枪尖如同雨点一般向着朝比奈泰亨袭来。朝比奈泰亨双手握刀,来回拨打着刺来的银枪,被保科正俊逼得连连后退才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然而,保科正俊的枪法却异乎寻常地熟练和多变,出枪的角度和力道都恰到好处,让朝比奈泰亨防不胜防。两只手臂都已经被擦破了好多个地方,肩膀也被戳伤,慢慢地开始陷入下风。
随着朝比奈泰亨体力的下降,保科正俊抓住机会先是一个下撩,逼得朝比奈泰亨挥刀向下格挡。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枪,又是一个突刺,直冲朝比奈泰亨眉心而来。朝比奈泰亨的刀还没来得及收上来,视野也正望着地面的方向。他隐约看到保科正俊收枪的动作和头前方呼啸而来的风声,几乎全屏本能地一低头。下一刹那,头皮上方就猛地一凉,剧烈地拉扯力传来他的发髻被长枪一枪刺断。
不是被刺开,而是整整齐齐得被干净地刺断了。长发没有稀稀拉拉地披散下来,而是直接全部散落在地。
朝比奈泰亨惊慌地又连续跳出了两步,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头上空空如也的感觉,又望了眼地上散落的头发,死亡的恐惧第一次涌上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的心头。抬起头,保科正俊握枪的姿势依旧是那样一丝不苟,银枪的枪尖还是反射着那渗人的光芒,丝毫没有体力下降的征兆。
这样耗下去…早晚要被一枪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