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条家的评定室内激烈地讨论着时,他们口中“一夫当关”的西南信浓已经发生了变故。
天正九年(1581)10月13日中午,信浓国木曾福岛城。
“殿下…”武田家的传令兵在被摁在地上乱刀砍死之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曾义昌在几个面色凝重的家臣面前,亲自用刀砍下了武田家传令兵的首级,向他们展示了一圈。
“如此,我们就是自绝于武田家,再无回头路了。”
“殿下…”家中的家老山村良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传令兵的尸体,颤抖地对木曾义昌道,“夫人那里该怎么办…”
山村良候口中的“夫人”,正是木曾义昌的正室,武田信玄的三女真龙院。木曾义昌也就是靠着武田家一门众的身份,才得以拥有被武田胜赖派去独自把守信浓西大门的信任。
“她是武家女子,在嫁过来的时候就应该有觉悟了。”木曾义昌不动声色地强硬答道。
“但老夫人…少主和小姐都在新府城做人质啊…”山村良候的眼眶里已经隐隐渗出泪水来,声音也变得颤抖,“以武田大殿的性子,您这一反…老夫人、少主和小姐恐怕都要…”
“这是为了木曾家的
存续所必须要做出的牺牲。”木曾义昌咽了口唾沫,努力用毫不动摇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悲愤,“我们是源氏嫡流,这份家名和血脉传承至今已经近千年了,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它断在我这里…武田家已经是穷途末路,继续跟着武田家是死路一条。只有导向织田家,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向织田家派出使者吧,我们应允了真田大人和天野大人的要求了。”木曾义昌咬了咬牙,狠狠地低声道,“西信浓从此刻开始,对织田家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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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九年(1581)10月13日,木曾义昌刚刚叛乱之时,武田家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只是好奇于今天往返高远城和木曾福岛城的使者怎么迟到了这么多。然而到了天正九年(1581)10月14日傍晚,使者还没有返回,高远城城主、武田信玄第五子仁科盛信终于紧张起来。这可不是平时,现在大敌当前,木曾福岛城这样的边境关隘重镇失联了一天可不是什么小事。于是他连续派出三拨使者前去木曾福岛城,却都是音信全无。
天正九年(1581)10月15日清晨,仁科盛信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
“木曾有变。”仁科盛信亲自带着侍卫从高远城中出阵,向着木曾福岛城敢去。果不其然,在他们前进到木曾福岛城东边的宫越一带时,发现了严阵以待的木曾军。
“你去前面传令,让木曾义昌出来见我。务必在半个时辰内返回,如果你没回来,我就当做你已经遭遇不测了。”仁科盛信向身边的一个侍卫下令道,那个侍卫闻言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要送命的任务,但还是像一个传统的武田武士一样一言不发地领命行事。
一切并不出仁科盛信所料,他的侍卫没有返回,等了一个时辰仍然杳无音信。木曾义昌,已经反了。
“木曾福岛城天险,靠着这些侍卫绝对打不下来,即使加上我高远城里的全军也办不到。”仁科盛信的额头上缓缓沁出汗珠,握着马缰的手也痉挛般地死死捏紧,“西信浓的大门已经开了,织田家随时可能杀进来…”
“木曾义昌啊木曾义昌,父亲真是看错人了啊,居然把姐姐嫁给了你这样的孽种,你的母亲和子女都在新府城啊,你是不要他们的命了吗…”仁科盛信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便朝着高远城冲去。回到高远城后,他立刻对身旁的侍卫快速吩咐道,“快去通知主公!木曾义昌反了,织田军马上就要进军了!让他赶紧从骏河撤回来吧,再这样下去信浓不保!”
望着使者一骑绝尘而去,爬上城楼的仁科盛信用手缓缓地抚摸着高远城三之丸的墙砖。不出意外的话,他这里就是信浓抵抗织田军的第一道防线了…如果织田军来得快,他是撑不到武田家的援军回来的…他就要用手头这几千人,抵御数不胜数的织田家大军的攻击。
“父亲。”仁科盛信扭头望向了诹访湖的方向,同时狠狠地握拳:
“孩儿不会给武田家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