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点头。
其实鸣啾山就在雁城,算是雁城唯一凑合着能玩的去处了,在一个县里。这么一去一回通常只用两天时间,车费和住宿是花销大头,周离给姜姨说他准备在山上或者山脚多住几天,但也花不完她手中那叠票子。
周离说他和槐序一起,姜姨多半没信。
周离好无奈。
走出小区,外边有风,天空灰白的底幕上卷积着铅做的云,每年一度的暴雨时节快到了。
周离是一点不担心。
益州是内地,暴雨只能增添情调。
槐序似乎挺高兴:“好凉快!”
周离扫青桔。
槐序抬头望着天空说:“你说咱们会不会遇上大洪水,然后我刷刷刷把人都救走,之后在拿一个大口袋,排队收钱,所有被我救了的人一人一万块,我就财了哈哈哈……”
周离蹬着青桔走了。
到车站,买票,上车,径直走到最后排,坐在右手靠窗处。
挂上耳机,听歌。
车上位置比较空,大概是暑假没到、又是工作日和天气不好的原因。
车费18。
槐序在周离旁边坐下,他眉头微微皱着:“车里面味道好难闻啊!”
周离扯下一边耳机:“啊?”
待槐序重复了一遍后,他才说:“等车开动起来后,风吹进来,就好多了。”
“我干脆坐车顶上去算了。”
“也行。”
“诶你看!那是谁?”
“??”
周离闻言往窗外看去,只见一只焉赳赳的高挑美少女朝他这方走了过来,牛仔短裤,白色泛粉的老爹鞋加彩虹袜,青春洋溢,一双大长腿晃眼睛。
李楠手上拿着一张车票,挎着包,边走边看车上的字,微张着嘴看起来很茫然。
头上的呆毛弯了。
终于,楠哥上了周离这辆车。
一上车她就看见了周离——这人很没有道理的抢了她的御用位置。
“周离你怎么在这?”
“我去鸣啾山玩。”
“下雨去爬山……看雾吗?”
“你呢?”
“我去我外婆那看她。”楠哥说着,她很关心周离,“这两天降温,车开起来风大,你身体不好靠窗容易感冒,来咱俩换个。”
“……”
周离和她换了位置。
楠哥坐下安心的舒了口气,咧嘴笑,她把自己的黑色挎包放在腿上抱着,拉开拉链,从里边摸出一串菠萝,用保鲜膜包着的。
“你吃菠萝吗?”
“不用了谢谢。”
“西瓜呢?切好的。”
“谢谢不用。”
“还有鸭腿你吃不吃?”
“……厉害。”
“不吃算了。”楠哥觉得这小子不太给她面子,切,还是同桌呢,“你一个人去鸣啾山吗?”
“嗯。”
“那破地方有啥好玩的啊?”
“出去走走,散散心。”
“倒是可以去避暑,但这几天又不热。”楠哥用一张纸垫着啃起了菠萝,菠萝水多,略显空荡的车后排全是她吸溜水的声音,“我的作息都还没有调整过来呢,好困。”
“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
“我外婆生病了。”李楠很随意的说,“最近闹猪瘟嘛,我外婆养的两根猪儿都死了,她就把身体气坏了,你说气不气人?”
“有点儿。”
“她本身身体就不好……”
楠哥吃完菠萝,开始啃鸭腿,啃得周离一吸气全是鸭腿香。
啃完鸭腿,西瓜解腻。
周离还好,旁边的槐序才是惊为天人,全程以邻家小孩的表情盯着楠哥。
等楠哥吃完,车也动了。
楠哥从包里抽出两张湿巾把手仔细擦拭干净,又掏出一盒口香糖,递了一支给周离,嚼吧嚼吧,待车驶出城区,她便双手抱胸眯起眼睛,把头往后一靠,开始睡觉了。
“话说,我先前看见路边有个人好像姜姨,是出来买菜的吗?她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眼。”槐序开始搞周离心态了。
“??”
“嘿嘿,我上车顶了。”
嘭的一声轻响,槐序直接消失了。
对于楠哥来说现在是深夜,她很快睡着了,身体开始往右倾斜,直到头抵住车窗玻璃,随着车身震动抖啊抖。
据说这样可能抖出脑震荡。
“砰!”
车碾过一个小坑,楠哥被抖疼了,迷糊着揉了揉脑袋,重新把身体坐正。
不到三分钟,她又开始倒了。
这次楠哥吸取了教训,往左边倒,直到靠在周离肩膀上。
周离有些窘迫,往左边让了让。
他让一点,楠哥倒一点。
直到楠哥察觉异常,又微微睁开了眼,瞅了眼表情不自然的周离,然后反手就是一拳,锤在周离肩膀上。
周离:……
惹不起惹不起。
楠哥身子往下缩了缩,这样靠起来舒服一点,同时她含糊道:“到了小坪记得叫我,不然坐到鸣啾山我还得再坐回来。你还别说这人肉就是要比玻璃框舒服些……”
周离没吭声。
外边的风灌进来,吹得楠哥头顶的天线不停找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