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字迹(2 / 2)

臣妻 阮阮阮烟罗 1722 字 6个月前

他努力维持着“痛快舒坦”的笑意,等到母亲歇下,借口去珠璎那里过夜,离开武安侯府,来她这里的一路上,他的心都像在深渊里挣扎,等马车驶近永安公主府前,见到停在府门前的天子煊赫车驾时,这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心,便如寒铁,直直沉了下去,落入冰冷阴暗的深渊之中。

大门洞开,他看见,阿蘅送那人出府,那人犹不肯走,回身看她,眸光痴痴地落在阿蘅身上……

马车不能停滞在此,车轮缓缓向前,眼前很快又是空寂的深浓夜色,他放下窗帘,车内黑寂无光,一如他的心,暗沉阴晦。

……如此深夜,圣上为何在此,可是如今阿蘅已无丈夫,一人独居在此,圣上遂再也没有丝毫忌惮,可用所谓的家人名义,出宫探望,尽可无所顾忌地上门欺辱阿蘅,满足私|欲……

……这是圣上昭告天下、册封公主、赐下宅邸的用意吗……如母亲所说,圣上早就知道阿蘅的真正身世,知道她是罪臣之后,册封她为这民间公主,就是为了遮掩她的身世,保她的性命,并拉起幌子,方便以新的名义,亲近阿蘅……

……为何总是这般……总是一边救着阿蘅的性命,却又一边残忍地逼迫她!欺辱她!!

心中狂思如潮,头也隐隐跟着疼了起来,如要炸裂,黑暗的车厢之中,沈湛弯下身子,腰背如被看不见的巨石,重重压垮,埋首在冰冷的双掌中,耳听车外的长青轻声问道:“侯爷……那您现在要去哪里?”

青莲巷本就地处僻静,这深夜时候,更是半点人声也无,只听得风吹花枝的轻轻细响,几片淡红的落花,随风经窗,飘入室内书案之上。

温羡轻将花瓣掸至一边,拿起其下密信,撕口拆开。

原以为要一个人负重前行,一个人设法查出当年定国公谋逆一案的真相,将真相牢牢地攥在手里,以防万一,故而处心积虑地谋得未来驸马身份,提高官阶,请求进入刑部,在成为刑部郎中后,秘密察阅当年定国公一案宗卷,设法密查。

但没想到,圣上竟也知道阿蘅的真正身世,明知所谓的辜先生之女身份为假,却并没有依大梁律将阿蘅处斩,而是将错就错,昭告天下,册封阿蘅为永安公主,明知他在欺君罔上,却也没有立刻问罪,而是命他查清定国公谋逆一案,戴罪立功。

原本以一人之力,秘密查案,步履维艰,但现下有圣上暗助,手下有人手驱使,各式宗卷皆可调阅,查起案来,比起之前,方便不少,可是尽管如此,依然困难重重。

那密文中提到的涉案之人,有些已不在人世,有些已远离京师,有些则像人间蒸发,凭空消失,半点踪迹也查不着,那密文上提及的一些线索,也似都被消抹干净,当年华阳大长公主与老武安侯,做事极其缜密,滴水不漏,以如山铁证,将必死的谋逆大罪,紧扣在定国公府头上,让定国公府上下多少口人,都倒在了这桩依律株连的冤案之上,只留阿蘅一个活口,被瞒天过海,秘密送出京城,随忠仆四处流浪。

阿蘅的生身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当时已怀胎九月,在定国公府被官差重重围监的风雨飘摇之际,她知道此劫难逃,强行饮药早产,冒着风险生下阿蘅,也不敢叫世人知晓,只看了阿蘅一眼,为她穿上那件藏有密文的碧叶红莲婴儿肚兜,即利用最后可用的秘密关系,设法将襁褓中阿蘅,秘密送出定国公府,令忠仆连夜带她离京。

而后,这个坚强的女人,假装仍然有孕在身,在几日后谋逆罪名定下,官差即将入府拿人押赴刑场时,她为防身死刑场、被验尸时,被发现孕肚为假,被人知晓定国公府尚有遗孤脱逃,在房中**而死,与她一起的,还有她的丈夫,火势被扑灭时,官差进去查看,发现相拥的二人已烧为焦骨,骨骼紧紧相缠,如连理之枝。

眼前所见一片焦土狼藉,官差遂也只以为,她腹中婴儿也已随母烧死,婴儿尸骨之碎小,定混落在焦土地上,混落在他|她父母紧紧相拥的尸骨中,官差并没有谨慎到一点点地去拼凑婴儿尸骨,只在名簿上,勾划掉了他二人的姓名,将这两具紧缠的男女尸体,扔至荒郊野地。

曾经权高位重、显赫荣华的定国公府,一夜覆灭,只留下阿蘅一人,独活于世,尽管她如今有着永安公主的身份,但一日不查明真相,将翻案的证据握在手里,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圣上也一直对此案进展极为关心,今晨他刚呈密折汇报最新进度,不久即有密信批示,被悄悄送至青莲巷,他今日一直在外忙碌,至此刻方才回府,从林伯那里得知,这信午时左右,即已秘密送来。

温羡取出信纸,阅看数遍,思考信中圣意的同时,忽地想到什么,心中一惊,取出另一份被收在匣中已有一年的书信,将两张信纸,平铺在书案上,两两对照字迹,惊觉之前莫名的熟悉感果然不假,这两份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温羡登时心情复杂,那另一份信的手写人,是去年春风满月楼之夜,那自称为武安侯友人、解救了他与阿蘅的背后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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