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雁经历这一场,脸色都灰暗了,从前勃勃有生气的眼睛也不怎么转,她将马绳套在木桩上,带着一身血慢慢走回自己的帐篷。
这场仗让她感到格外无力,回来之后站了很久,才脱掉血衣,擦了擦脸。
脱衣服的时候忘记了,怀中板甲“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她蹲下来捡,看见上面好多被箭打出来的小坑。
若不是穿着这个,自己已经死了吧?
什么都不知道,就默认达沓的军队是最强大的狼群,实在是可笑。
而且这些事情,天狼王和他派来的王子,也并没有告诉连笳拉贡旗。
言雁不知道这次败绩到底应该怪谁,好像人人都有错。
云锦书掀开帘子看见她蹲在地上,转身又要走。
“你等等!”言雁叫住他。
“我不会安慰哭了的女人。”云锦书说。
言雁抹掉眼泪,抬头站起来:“不用你安慰我。”
云锦书站在门口没动。
“谢谢你。”言雁说,“你救了我的命。”
“应该的。”云锦书说着,放下帘子走开。
……
那毒烟伤人的气管嗓子,灼烧感很久都退不下去。云锦书故意没有将应付烟雾的办法告诉任何人,更别提给他们提供调养的解药,每天看着这群中了招的人咿咿呀呀,云锦书不觉得爽,也不觉得难受。
他觉得自己是个没心的人,好歹一起生活了两个月,和其中不少人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人家肉也没少给自己吃,但是云锦书谈不上感情,敌人就是敌人。
要讲感情,不如从一开始就讲。一开始就是欺骗而来的,后续怎样多的亲切都是虚情假意。
他装着自己也中了毒烟似的,摆出一副难受嗓音沙哑的模样,每天喝酒跟别人说想要试试能不能把疼劲儿压下去,带得一群人效仿喝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把自己肚子里喝出虫子来的。
云锦书对此很疑惑,自己只是喝酒喝兑了调料的水,他们为什么要喝马尿和草窠里面的泥浆?
总之这个偏方是不好使,军中丧气状态越来越严重了。
这场仗看来是打不成,天狼王的人已经在商议班师回朝,而那个测算了完美攻城日子的巫师也被愤怒的连笳拉贡旗人拴在营地里那根长杆上吊了三天。
云锦书每天站在下面看他死了没死。
而那个被救回来的小王子,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成天待在大帐里,几乎不出来走动。
回轮东并没有受什么伤,最多也就是被呛了一下,呛得也不算太厉害,醒了以后没过几天嗓子就不是很痛了。
但是他心里的那个目标,已经彻底碎成了沙子。
原本给予厚望的一场战斗,被自己搞砸。
是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吗?应该按照计划里两面夹击才对?还是应该再多调查一些……可是这些情况,他明明事先看过中原人的兵书,看过记载中的种种情况。烟丸怎么会是这样大的杀伤力?那些人是怎么判断在沙暴之后军队具体的出现方位的,而之后他们又是从什么地方出的城?
这些回轮东自然是不能知晓。
大皋朝的战术总是在变,兵书中的那些道理,换了一个时候依然好用,但能举一反三的人不多。
而烟丸的配方也会时常调换,早先达沓分析出来的几种烟丸已经逐渐淘汰。云锦书光是在军中接触烟丸制作,就知道有十几种不一样的常用类别,分别应对不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