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来朝前的五日,初月晚又回到了摩天塔,并继续参与朝贺的庆典仪式,直到最后一天。
想来,前世也该到这个时候了。
最近在京中看到的外国人明显多了起来,各种长相的人犹如百鬼夜行般出动。
京中的治安必然地成为一件大事。
“明晚朝贺就要开始了。”岳清欢对她说。
此时京城已经上灯,从摩天塔可以看到几乎全部盛景,乾英山道场上集结着来自天南海北的信徒,祈愿在暮鼓响起的时候得到神明的祝福。
摩天塔已经对外谢客,岳清欢在排演过一遍流程之后邀请初月晚一起登楼,在天顶的浑天仪下眺望。
山顶的风吹动初月晚鬓角的头发,好像双手不断抚摩她的面颊。
“师父,明晚朝贺会发生什么吗?”初月晚忽然转头问他。
岳清欢低头看着她,眼睛里映满了京城的灯火。
“裕宁产生了预感?”
“裕宁最近一直有些不安的预感。”
初月晚边说边拉着他的衣袖:“师父这几日把裕宁带回摩天塔,是不是师父也有什么样的预感呢?”
岳清欢微微眯着眼睛:“为师并不依赖预感,而是看重测算。”
初月晚又听不懂他的话了。
但是和师父不一样,裕宁是相信直觉和预感的,测算倒不一定精准。哪怕师父不明白说出来,裕宁也能大致推测出可能的状况,只是预防起来终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她不希望自己这次的预感成真。
“上次为师和裕宁所说的选择,裕宁已经决定了罢。”岳清欢道。
“裕宁愚钝,无法和师父一般将目光放得那么长远。”初月晚答道,“裕宁总也无法放弃眼前人,师父,师父为了远大的目标,会愿意放弃裕宁么?”
她的话戳到了岳清欢心里。
虽然岳清欢已经从很多事里知道了她的选择,可是当她这样问的时候,岳清欢仍是无法立即做出判断的。
怜惜眼前人吗?
短暂的人际终究是过眼云烟,对于他这个已经过得够久的人来说,所谓的眼前人不过是匆匆唱了一出戏。
和自己相识半百年岁的老皇帝尚且如此,何况只有寥寥十二年的初月晚。
如果她的决定不过是贪恋眼前,那与其他俗物又有何区别?
他的接班人,从未拥有和他相同的愿景,又何能接下那份重担。
岳清欢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为师的远景之中有裕宁的存在,若放弃裕宁,又何来的将来。”
这并不是谎言。
每次这个小公主让自己怀疑那个计划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变化时,她都会再次用自己的天真给扳回正轨。
裕宁啊,你我终究是有些相似的。
至少在追求的最终目的上……
不需要说出来,她也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