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初月晚立时间松了口气,握着血衣的手止住颤抖。
宛如时间静止般的沉静,凝注在彼此之间。
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要说的话,愣在原地良久,蓦地一阵冷风,才转醒了过来。
“云锦书听旨。”初月晚展开血衣。
云锦书下马,身后的士兵给他让出一片空地,他俯首跪在宫门前,身后的众将士跟着下马跪接旨意。
血字在眼前跳跃,初月晚深深吸气。
这上面写着皇兄最后的愿望,那个为天下不解的抉择,和他对于今后发自真心的托付。
没有理由,不去接受。
“朕素刚愎,为官民所怨,今京中之乱,乃朕不查之过。王道偏狭,天道亦不容。天谴之至,朕虽悔过,难得善终。”初月晚高声道,“念,御史中丞云锦书,国之栋梁,外则安邦定边,内堪抚恤民生,规劝左右,方得稳定乾坤。奈何朕一意孤行……”
众人皆低头静静地听她念下去。
“……终酿成此祸,”初月晚坚持着念下去,“云御史,承天命所指,接大国师神意,从朕之心意,修正王道,以慰民心。”
听到的人无不产生了恐怖的预感,却都沉着头没有任何动静。
裕宁公主说什么,他们并不是那般相信。
可是,云锦书在她面前一跪,那就是云锦书亲自认下的圣旨。
没有人在意皇帝、公主,但是他们在意云锦书。
真正的权臣,甚至不需要更高级别的官位,就已经渗透在朝堂的每一个地方。
圣旨的委婉措辞,已经藏不住字里行间的杀气。
这些人甚至觉得那话太过弯弯绕绕了,就算他们听见云锦书杀了皇帝,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迟早要有这么一天的。
他们不相信真相,反而愿意相信这则圣旨也是云锦书逼着皇帝写下。
圣旨宣读完毕的那一刻,站队也将结束。他们要选择为初氏王朝,还是为这位眼前的“新帝”而战。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众人的目光指向同一个方位。
城楼下,云锦书如芒在背。
初月晚也如鲠在喉,继续顶着胸中那股压抑,念道:“故,册云锦书为北宸王,承……”
承朕之遗愿,承继大统。
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等一下!!”
一声高呼,将初月晚的目光拉向了城楼另一侧。
“找到皇嗣了!!”初素菁站在城墙上喊道。
她手中扶着一个虚弱的女子,初月晚一愣,认出那人就是母后身边的葳蕤。
云锦书也猛地抬头看见了那个女人,他回想起初永望还有一个孩子。
原来那女人还活着!
云锦书顿觉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
他身后的一名将官悄然引弓指向了城墙,无人注意。
初月晚惊喜过望,急忙克制表情,道:“承朕之遗愿,摄政以待皇子成人!”
城墙上的初素菁总算放心下来,对着初月晚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