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稍稍愣了一下。
这位柳宓丞相,正如他名字里这个“宓”字总是代指的美人般,一瞥堪称惊鸿。容长脸上生着一双略带愁绪的眸子,整个人似乎林间仙鹿,又如雪里孤松。举止间端正规矩之外,又有几分飘逸洒脱,颇具名士风采。
不得不说,虽然长得完全不像,气质却的确有些岳清欢的感觉。
这种微妙的相似,兴许父皇是看不出的。
“柳相好年轻。”初月晚实在意外,直接脱口而出了。
隔得有些远的云锦书忽然直觉般扭头,看了这边一眼。
“这位柳相是朕才提拔上来的。”老皇帝介绍道,“晚晚不认得也是正常,他如今才二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啊。”
“二十七岁就做了丞相么,恭喜父皇,能得到如此俊才。”初月晚向他敬酒。
老皇帝笑着接了这一杯:“柳相本是在南方任职,后来调到御史台,又被朕任命为刺史,总是走访各地。虽是年轻,却比好些老朽木能干多了。右相重任,他担得起。”
皇帝身边的左右丞相都是实权在握,且右相地位从来比左相更高,现在这么年轻的右相上任,怕只能在朝堂上当个靶子吧。
初月晚看着柳宓,莫名有些同情。
可是为什么呢?
虽然听说之前的右相卷进莫太尉和岳清欢的事里,被罢免且抄家获罪,可那也该是在朝堂上调任一位更有年头压得住人的老臣来做丞相。
为什么父皇一定要这个时候,任命了一个听起来很厉害但一直在外地为官的新人?
云皇后看出来老皇帝的意思了,举杯道:“皇上善用人才,良禽择木而栖,今后定有更多仁人志士仰慕皇上任人唯贤,投身报效朝廷。”
老皇帝也欣然饮下,接着话:“那是再好不过,诶对了晚晚,柳相对星象命理之学也颇有研究,朕每每夸赞,可他却总以不如你来搪塞朕,改日你们得论辩一番,叫朕听听到底谁更有理。”
“皇上见笑,臣才疏学浅,哪里能与公主专长相较。”柳宓恭恭敬敬。
“你若才疏学浅,那恐怕连这经纬院也算不得有什么像样的学士了。”老皇帝调侃道。
“如今为官多讲求经世致用,难得有朝堂上的人愿意去了解星象命理。”初月晚顺着老皇帝的喜欢说道,“若父皇愿意听,晚晚也勉为其难地辩上一辩,请见多识广的柳相也为晚晚点拨一下。”
“哈哈哈哈,好啊。”老皇帝很高兴。
柳宓忙再敬一杯。
不远处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他。
一杯又一杯,老皇帝显然醉了不少,捡了几口吃的,就不再喝酒只是和大臣聊天。
初月晚没怎么喝酒,却又觉得困了起来。
她起身表示要去更衣,便拖着一身厚重的衣裳离开了宴席。更衣出来,寒香和芙蕖陪着,寒香见她不舒服的样子,便问起来:“小殿下,要不要禀了皇上,咱先回去歇着?”
初月晚摇摇头:“父皇今日高兴,若我先走了,他会难过的。”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之前在这边见过许多人,每次见不同的人,总是引起不同的事,不免觉得昭华殿这个地方鬼气森森。
正想着,迎面一个人走过来,初月晚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公主殿下。”迎面过来的竟是柳宓,“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