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呢。”云锦书抹去她脸上的碎发,“也许等我回来,晚晚就长大了。”
“那样太久了不可以!”初月晚哭得更凶了。
云锦书苦笑。
初月晚抽噎了一阵子,匆忙擦着泪,好像怕话说不完,什么都想和他交代,拉着他说:“小舅舅拜托我的事,我做好了,娇娇姐不会再为父亲担心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我为什么要担心啊?”云锦书不解。
初月晚摇头。
云锦书微笑:“晚晚不想说,就可以不说。”
初月晚仍抓着他:“真颂国的国教已经被岳清欢同化,听说这次真颂国内部也出现了分歧,也许带着晚晚的话……”
“不行。”云锦书这次很坚决,“我们不是去谈判的,晚晚,有些事,不可以温和地解决。”
初月晚垂下头。
“不过。”云锦书安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初月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咬住嘴唇说不出口。
以后,以后,以后。
好像自己和小舅舅之间,只有以后。
她恨自己太慢了,跟不上他的脚步。
云锦书看着她心有不忍。
有好几次他几乎要告诉初月晚,自己早就想起了从前那一场又一场醒来就模糊的梦,心里总是她前世的模样。
可他也说不出,做不来。
人活于世,有时,乃至大多数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也许不在她身边,不见到她如今的样子,反而给了自己确证心意的机会。
究竟是她的亲人,还是……
究竟自己内心,是把她当做什么样的人。
家国天下,在云锦书心里总是混沌不堪。
当年父亲的教诲,已经让他模糊了保家和卫国之间的区别,让他觉得二者并没有任何界限。
作为大皋的臣,和作为云皇后及这一双子女的臣和亲人,或是初月晚一人的……
该做个了断了。
他捧起初月晚的脸颊,透过她的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前世那个不惜一切奔走求解的大皋公主,经历没有改变她眼底的澄澈。
今生想必,也是一样。
“晚晚今夜痛痛快快地哭过了,明日,”云锦书道,“要笑着送臣离京啊。”
初月晚忍住抽泣,点了点头。
……
今日之师如昨日重现。
朝阳下人影绰绰,初月晚在城楼之上,已经看不清云锦书和南宫缪的身影。
这样的景象,有第二次,或许也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是啊,因为有了更多的机会和时间,去看到新的事情发生了。
今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要恐惧,反而应该更加期待不是吗?
初月晚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冷沁入心脾。
一直在京中的自己,仿佛那座岿然不动的摩天塔,守望着无数人来来去去。
许多人,只要看着那塔矗立着,就不会失去信仰,始终坚持着走下去。
自己的意义,不就是这座塔么。
她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岳清欢无处不在的凝视,那超越了时空,超脱了个人的广阔的目光,始终在看着自己的每一步。
“师父,下一次风浪,会在什么时候来临呢?”初月晚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