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好歹在刑部多年,见多识广,哪里怕他说几句狠话?
“关将军确实不会开玩笑。”徐闻说,“战场上的耳朵于死人是没用,于活人大大有用。可是在京城里,活人的耳朵是最没用的东西,听得了不该听的话,或该听的话听不见,就要变成死人。”
关宪轻轻地“哼”了一声。
初月晚立着两耳朵听,喝茶水看热闹。
“徐大人对耳朵这么有心得。”她适时地插嘴,“本座这次来也没什么大事,徐大人想听是可以听的,想记也可以记的。只是结果是掉耳朵还是掉脑袋,本座可说不上了,两样总要掉一样。徐大人选一选?”
徐闻听出了话外话,根本不想选。
这个意思,不就是听不得嘛。
而且现在肃亲王倒了,刑部上下战战兢兢,想必太子一登基,尚书就得脑袋落地。自己这个侍郎且不说和平级的人争高下,先保住小命才是要紧的。
皇上也不能正常理事了,就算偷听,也没人给接着,何苦?
徐闻揣手笑笑:“公主殿下,微臣还是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的,微臣耳朵虽是无用,长着倒也好看些,还请公主为微臣留着。”
初月晚也笑了:“本座也觉得有耳朵有脑袋的徐大人好看些,关将军,你说本座开的玩笑好不好?”
关宪认真而得意地点头。
“关将军帮本座在这里看住了徐大人的耳朵,如何?”初月晚冷不丁地补了一句。
“末将不能随行?”关宪的弯起来的嘴角落了下去。
初月晚也认真而严肃地朝他点头。
……
刑部的牢房分得明白,上次来的时候见了舒服的地方,这次本以为会见识到不舒服的地方,可徐闻还是领她来到了那处清幽别致的小院。
“这是……”初月晚不解,她印象里裘鸣是不能被关在这样的地方的。
“为了公主殿下的方便,微臣已经差人把犯人押解出来了。”徐闻说,“公主殿下确定身边不要跟着什么人么?”
关宪很紧张地看着初月晚的反应。
他来京城之前就听说那个裘鸣是天下闻名的刺客,身手超绝,在朝廷的围追堵截下数次死里逃生,甚至还曾行刺太子并顺利逃脱。肃亲王能抓住他都被认为是裘鸣自投罗网,可见其究竟是什么样难对付的角色。
据说,他还曾在公主殿下小时候试图行刺和绑架,却被天雷劈了。
被雷劈了……?
本来担心得不行,一想到天降雷击,又觉得公主不但一个人没事,甚至可能多带人是碍事。
“本座确定。”初月晚坚持,“这个人若想动手或是逃脱,你们所有人也拦不住他的。”
徐闻只得退下,关宪也没有办法,一起出去了。
初月晚穿过庭院的小径,看到了前面楼台前坐着的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花白的头发,脸上覆盖着那张熟悉的睚眦面具,野兽一般微微弓着的脊背。
不需要做任何证明,初月晚便认出来,他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裘鸣。
她走过去,隔着很远坐在裘鸣的旁侧。
“我有当初裘家被诛的消息了。”初月晚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