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拭去泪痕,将妆奁打开,从富丽的漆金箱子最下层小抽屉里面取出一枚小荷包。
这是她为自己和这府上剩下的人准备的最后一条路,以防整个王府崩塌,所有的女眷将被像牲口一样卖掉的时候,要留的那份尊严。
萧瑶华捧着荷包,漠然看着铜镜。
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却已是不在自己这里了。
争了这一辈子,萧瑶华第一次打心里愿意将命运交付出去,她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失去对世间全部的信任,至少对那个人……
“初月晚。”她轻轻对着镜子说,“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
秋风吹落了窗外的绿叶,仿佛一个小小的误会。无人打理的池塘上满是浮萍,已不见了游鱼,化作一潭死水。
王妃的贴身婢女匆匆打前院跑来,一面没规矩地嚷着:“王妃!王妃!皇上打回了给王爷定罪的奏疏!王府有救了!”
敲门无人应答,婢女连忙推门进去。
房中弥漫着幽幽的芳香,萧瑶华面容安详地躺在床榻上,衣着齐整,精致的妆容和满头金玉首饰丝毫不乱。她双手交握在胸前,仿佛这姿态的细枝末节都经过认真的安排。
她已经死了。
床边手可以触及的地方摆着一只小碗,薄薄余下一层带着药渣的汤底,碗下垫着扁扁的刺绣小荷包,里面仿佛是空的。
萧家人无论男女,皆有着心怀戎马的刚强。纵使一生挣扎糊涂,她仍以肃亲王妃端庄明丽的样子离去。
那本是给予王府女人们最后的尊严,终究只给了她自己。
……
“肃亲王妃,薨。”
白纸黑字令人触目惊心,合上信笺的时候初月晚的手都在颤抖。
为什么不等一等呢?
下朝后已向父皇禀明对待女眷的宽恕,父皇也已经同意了,可偏偏只晚了那么一步……
圣旨从皇宫走到王府也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啊。
今晨起来便觉得头晕不适,若没有心存一丝犹豫留在摩天塔,而是立即亲身去了王府,或许不会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