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听罢,眼睛都跟着心跳晃了一下。
“柳相,若是裘家布下了这样一张大网,想必将来太子哥哥也会深受其害。”初月晚道,“柳相心系国家,定不愿朝堂上一家独大。你尽管把这背后的人说清楚,我自会保住他们不受连坐之灾。我保得住肃亲王府,也会去保其他无辜之人。”
“可若是不无辜呢?”柳宓问道,“公主殿下总是喜欢说无辜不无辜,可是这世上参与进明争暗斗的人,又有几人无辜?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有意图而为能达成意图的人算不算呢?若是此时未做,将来要做的人又算不算呢?公主殿下防得了救得了一时,还能一直防下去救下去么?”
“可是若什么都不做,就连这一时也保不住的话,何来将来,何来其他的机会?”初月晚道,“有几个裘家人真的心怀仇恨,有几个又只是继承了父辈的遗愿?又有几人是为了真相天下大白。我并非要救他们,我只是给他们另一条路可走,因果报应,如今的局面是父皇一念所引起,那么我这一念,也希望做个转机。”
柳宓默默地看着她,初月晚的目光冷静而清明。
“趁着他们还没有做出什么实际伤害的事情,况且他们暗地里支持母后和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一定会留他们一条生路。”初月晚说,“柳相,我也想给你另一条路走。”
柳宓恍然醒悟过来:“公主殿下所言预知到臣之一死,恐怕真颂国只说只是托词,与此事有关才是真的?”
他起身退避:“若是臣因此而死,那么臣也算死得其所。”
云锦书立即跟着他起身:“且不说不是因为这个,若右相大人这么容易就死了,留下老夫人一人在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如何承受的来?虽说作为一个常年在外刀头舔血的人,没有资格如此要求右相大人,可难道为父母送终,不是身为人子应尽之责么?”
柳宓默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柳相莫不是怕裘鸣出狱,会防不胜防?”初月晚猜到了他的心思,“裘家目前为止还没有再出一个像样的刺客,恐怕今后也不会有了。若柳相的顾虑是裘鸣,我想,我也知道如何让裘鸣不来追究。”
“若是他身负血海深仇,如何能放过与此相关的人?”柳宓不能接受这个承诺。
“若是他没有身负血海深仇?”初月晚反问。
柳宓不懂她的意思。
“走上这条路的人各有原因,只要找到症结,便可以开解了。”初月晚道,“柳相有时间担心他,不如先担心自己。”
“担心自己……那么请问公主殿下。”柳宓走近初月晚,“真颂国不是已经平定,都已经在驰俊侯的督促下签署了议定的条约,臣为何会因一个那么遥远的属国而死?”
云锦书没有回避他置疑的目光。
“间谍之说,臣究竟应该信上几分?”柳宓追问,“真颂国如今还一切平静,国内那些纷争暂时兴不起风浪,是否在没发生什么大的动向之前就草草断言,还是太早了呢?”
云锦书镇定:“若是右相大人不愿意相信托梦一说,那么以柳相的神机妙算,也一定可以察觉到‘大的动向’,我们不妨等一等来验证。”
“如何验证?”柳宓问。
“此时真颂国答应了言和的提案,但是不久之后将会发生宫廷事变。”云锦书盯着他的眼睛一条一条地说,“右相大人在与新朝廷交涉时,会发现调整关税是最好的方法,真颂国急需大皋的粮食供给,你希望以此来稳定他们国内的秩序。而且此事,会在得到事变消息的当日发生。”